“Not tonight dear, I'm on deadline”(“今晚不行,亲爱的……我还得截稿……”),是美国新闻博物馆商场的一月销售主题。印有该字样的T恤,水杯,文具,家居饰品摆满了整个专柜。游客们还未正式进入展厅就先被这句话夺去眼球,走进一看,在这个足足有两层的商场里,精怪之处又何止一二,从几美分的铅笔橡皮到几百美元的钟表书籍,任何想象得到的“记者用品”都以诙谐的形式被重新演绎了一遍:“Trust me, I'm a reporter”(相信我!我是一个记者!),“News Junky”(新闻成瘾者), “Boys lie evidence doesn't”(证据从来不说谎)……印象中原本平淡无奇的博物馆,因为这些纪念品突然生动起来。
“仅仅一点小创意就让一件再普通不过的T恤变得与众不同,”一位满载而归的记者游客拿出一件“not tonight”T恤说,“我的同事们一定会喜欢这T恤,光是想象整个编辑部都穿着它赶稿子,我就想笑。”
有别于新闻博物馆纪念品的机智,纽约大都会艺术馆的纪念品则沿袭了其自成一体庄严与典雅。经过“商品开发主管”和设计师严格把关的艺术复制品和一系列衍生物是构成商场的基础;各个历史时期风格的珠宝、钟表等奢侈品则满足了收藏爱好者以及上流女士们的需求。不过,据馆内相关负责人员Narmeen介绍说,超过50%的纪念品的售价低于50美元。最受欢迎的产品之一有埃及第十二王朝殉葬品(公园前1981-1885),“河马威廉”。复制雕像、玩偶、磁贴、明信片……这只憨态可掬的蓝色小河马以及他的衍生品足足占领了一个四层的货柜,除了一个两米多长的陶器之外,其他货品全部定价在2-20美元之间。每一只河马的礼品盒内还放有它的“身份证明”,标明了出土年份、捐赠者,以及名字“威廉”的来由,描述详细,语言诙谐。
“我们的目的不仅仅是卖出一个玩偶,一个水杯,或者一条项链,我们更想让游客记住一个关于大都会艺术馆的故事,再把它们传播开去。”工作人员擦着被游客指纹弄脏的货柜,说道。
纪念的意义
1890年,博物馆纪念品商场首次出现在美国。为了规范日益扩大的行业队伍,1955年博物馆商场协会成立了,到如今一共有1650个会员。
在维护博物馆公众教育作用的前提下,协助其会员按照协会提供的数据来看,一个中型的博物馆年人流量为74,000左右,最多的可以达到500万,倘若人均消费博物馆纪念品20美元,那也能为博物馆的运作带来一笔可观的资金。以纽约大都会艺术馆为例,早在2003年,它的纪念品销售额就已经超过1亿美元,而这一亿元,可以用作主办更好的展览,吸引更多慕名而来的游客。如此这般,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这也就是为什么如此多的博物馆纪念品商场都在积极开发自身品牌的主要原因。
此外,开发纪念品对打造博物馆品牌也有重要意义。Narmeen在采访中特别提到了为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设计购物袋的设计师Rudolph de Harak's (American, 1924-2002)。这件1978年设计的平面作品由大小不一的文艺复兴时期印刷字体构成,出现在博物馆的角角落落。每年约有一百多万个纸袋随着纪念品被带向全球各地,成为了代表大都会艺术馆的标志ICON。
近年来,一些业主更加积极主动的把自己的产品抛到场馆的砖墙之外。包括纽约的当代艺术馆、大都会艺术馆等大约6%左右的美国博物馆在馆外设立了固定纪念品代售点。更多的博物馆是把纪念品分类然后放到网上进行销售。这方便了一些爱好者,通过网络来收集艺术品。他们通过数次的搜索订购收集其某一系列的纪念品,再打包放上易趣或者雅虎,以期卖取高价。
大洋彼岸,海峡之间
反观大洋彼岸,尽管中国拥有众多东方稀世珍品,并且也拥有大师亲自操刀设计的展览馆,更有13亿人这个庞大的市场,但是在纪念品经营上还远没有形成规模。每每提及旅游参观纪念品商店,大多数人便直接联想到各地小商品市场都可以买到的手机绳和廉价饰品。口碑之差可见一斑。
在google中敲入“故宫博物院”几个字,进入第一个链接,主页上那虎头虎脑的清代小孩和一条明显未成年的龙雀跃着,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北京故宫博物院的吉祥物。仔细一看域名,tw两字赫然写在地址栏上。进去E-shop,首页就是一个巨幅的9折优惠广告,左边整齐排列着古董,画册,书籍,文具,摆设等分类列表,右边主要贴着新近上市的商品的图片。整个画面简洁明朗,类似一个规模不大,但是维护不错的网店。为了和台湾的故宫网上纪念品商场进行对比,又找到北京故宫博物院的网站。年久失修的网站左边分类以“大事记”,“领导”,“机构”打头排列着链接失效的分类,头条的位置是网站送给浏览者的09年礼物——以藏品为主题的月历壁纸。些许失望之余,想看一下网上纪念品商场的情况,却怎么也找不到。反倒是上海博物馆的网站上设有Online-shop, 提供着馆内商场所有的纪念品。虽然付款方式一栏里冷冷的写着“仅上海市区EMS代办,费用自理”,但是网站操作还是起来比较快捷,背景资料也有提供,总体还是能算一个合格的网上商店。而上海博物馆商场也是国内经营状况比较好的一个,1600种文化商品使得2004年的销售额达到2400万元,超过全年的门票收入。
由于博物馆本身就是非盈利机构,加之国内目前实施的免门票制度,不愿意花钱开发产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其实在08奥运会之前,北京市政府考虑到了纪念品问题,曾经从文化创意产业经费中拨款100万设立了名为“博物馆文化创意纪念品开发小组”的机构,委托一些相关学者为北京的博物馆纪念品进行设计包装。但是最终经营状况惨淡,月成交量屈指可数。小组长王丹曾经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坦言,但是这些纪念品目前都称不上“产品”,仅仅是我们改良传统纪念品的一次积极尝试。
但是随着海内外交流的日益频繁,旅游业的发展加速,博物馆纪念品产业能够带给巨大的经济和社会效益,那么改变便是势在必行的。当我要请Narmeen有什么意见给发展中的中国博物馆主们时,她很诚恳的回复道:最基本的是,在代表博物馆文化的前提下,商品需要与馆内的藏品挂钩。如果可能的话,开发独家的自有产品,保证跟其他博物馆的纪念品有所区别。在选择商品的时候还要注意考虑到不同消费者的购买力,合理定制售价。最后,Narmeen还着重强调到设计Logo的重要性,“那些合理安排价位的,带有博物馆Logo的纪念品应该成为整个商场甚至全艺术馆最重要并且最美丽的收藏品。”看完这句,我又想去年8月以后就渺无音讯的“博物馆文化创意产品开发小组”和台湾故宫喜笑颜开的吉祥物,五味掺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