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场艺术展览都是策展人和艺术家表达某种观点的载体,正在上海奥沙画廊举办的“艺术新经济”则汇集了艺术策展人、艺术家、画廊经营者、艺术馆馆长、投资者、评论家和剧院工作者,他们共同探讨的问题是:在画廊-藏家-拍卖行的稳定系统之外,艺术家将有哪些角色变化之可能性、如何提供新艺术经济概念。
“这个项目更是对于艺术市场和作品买卖的反思”,策展人比利安娜·思瑞克找到了一群同样对此话题感兴趣的艺术家,并且,他们借用展览这个平台来表达年轻艺术家们的企图:寻找新角度和新方式来进行艺术创作。如著名策展人汉斯·乌尔里希·奥布里斯特在展览目录中引用的伊曼纽尔·沃勒斯坦(Immanuel Wallerstein)的观点,“我相信,如果将历史上商业化了的许多东西去商业化,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我们也许可以开始改变”。
无疑,年轻的当代艺术家们通过概念化的作品、为展览主题“艺术新经济”做出了一些实验性的答案。其中,两位年轻人组成的“鸟头”以《玩的起!艺术》提供出一个破解传统艺术品操作的新形式:人们可以通过《玩的起!艺术》买下丁乙、周铁海、胡介鸣、张恩利、杨福东和申凡等著名当代艺术家的“作品”。两位艺术家担当起收藏者和服务者的新角色,他们与香格纳画廊旗下的部分艺术家合作,经由合作艺术家授权使用其代表作品——打印在24英寸的廉价纸张上,在展览现场以及www.bagart.org接受大众预定,两位艺术家将以480元的服务费为收藏者提供上门张贴作品以及喷绘镜框的服务,唯一的要求是买家提供一面墙,“作品一旦贴上,就不能移动搬运”。
如此低廉的艺术品价格和特殊的艺术收藏方式正是他们对于目前艺术市场的反省,中国当代艺术在过去几年的一路狂飙中,拍卖会上的数字比艺术本身更能获得人们的关注——艺术成了一个已有固定的利润和损失、仰望市场鼻息的行当。策展人比利安娜表示,“人们忘记了艺术有一个社会的角色,艺术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经济危机是一个很好机会,让我们反思,除了钱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此次展览中,艺术家金锋的《字有所值》亦是指出“当代艺术家走向拜金主义和娱乐化”等症结。评论人朱其最近发表的《当代艺术博览会作品的“行货化”》成为这个艺术方案的主体,全文共1592个字,每个字分别被夹入有机玻璃、印有“金峰过手”的印章,以每个字10元的价格向现场观众出售。人们往盒子里投钱,但只能一个字一个字购买,没人能说出展览结束时,这篇评论将变成何种样子。
另一些没有签约任何画廊的年轻艺术家也通过展览实现自己乌托邦式的想法,唐狄鑫的布面油画《降落伞》的“价格”很特殊,标注着“请用你的行动来和我交换”,他与朋友用“借用一个月自行车”达成了交换条件,但必须展览结束后才能拿走作品,喜欢音乐的参观者则更关注“撒把芥末”所制作的实验音乐唱片,用他们自己的任何物品换取一张唱片。这类艺术品流通方式与目前的艺术市场运作有着极大的差异性,但却激励起艺术家和公众空间的互动,亦如奥沙画廊展览总监陈维德所评价的,“最近几年,市场对于艺术界的过度主导,对艺术的制作和接受施加了恶劣的影响,现在是时候来重新考虑如何催生一个新的艺术经济……我希望看到更多作品挑战艺术世界现有的社会经济关系,质疑和改变现有的艺术验证系统”。
对于有业内人士“质疑艺术新经济带来的承诺”,策展人比利安娜与记者聊到了德国艺术家Tino Sehgal,他在展览中使用演员或工作人员、从不对自己的行为艺术做任何记录、照片或录像,但他的艺术概念仍然受到了关注和肯定,曾参加了威尼斯双年展等众多重要的国际展览,作品也被一些海外艺术机构收藏。“艺术新经济”仍然希望通过展览及其讲座,与公众探讨着更多可能性,包括当代艺术的收藏方式、物质保存和其他可能性、画廊服务的新渠道等,所有参与者的观点被汇集成“数据库”出版,是“再一次学习和倾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