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滔,才刚30出头,一个年轻能干又充满活力的艺术家,1975年出生于云南,并于1998年毕业于苏州大学艺术系。他是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新生代艺术家中的一员,能够自由创作而不需受到条条框框的限制;更不需在艺术或设计,雕塑或家具,高层次或低层次,美术或工艺之间做出单一的选择。对这一代艺术家而言,这些学派的界限已经不复存在,各学科的相互交融逐渐成为法则。一些行业的专家,有的是迷恋新媒体的技术狂人,有的偏爱技术含量小的手工制作,还有一些融合了各种各样的多媒体。薛滔本人喜欢技术含量小的手工制作,简单地组合运用一些技巧创造出令人惊叹、独具个性的雕塑和/或家具。在他看来,他的作品既是艺术又是设计,并鼓动观众像他一样,拒绝为无需认真区分的事物下定义。他期望视觉上的灵活性和不确定性,有双重或是多重的特征。有人把他的作品和“贫穷艺术”以及六、七十年代欧洲和美国一些其他引起艺术模式变化的运动联系起来,他和这些曾经激进的艺术团体同样对材料、现成品、可丢弃的非艺术材料以及工业废料、废弃物深感兴趣。然而薛滔通过运用实用性和纯美感间的辩证法,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融合艺术、设计和功能,打造出更具现代感的作品。薛滔在并不知道美国艺术家斯考特·伯顿(以对艺术和设计优雅而极简主义的诠释而闻名)和理查德·阿特施瓦格(以智慧、冷静淡漠地将日常物品转变成艺术品而闻名)的情况下,发展了他们在八十年代引入这个领域的理念。
薛滔近期的作品包括椅子、地毯、桌子、柱子和家具,展现了一系列现代和后现代风格,其中的一些非常抽象,难以定位。它们在大小上也各不相同,有的像建筑那么大,有的和真的桌椅一样大小,还有些比桌椅小更多。他的标志性材料是金属线、铝、玻璃钢、橡胶,特别是报纸,整堆整堆的报纸。当被问及他到底使用了多少时,他计算着说去年就用了一吨多。薛滔先用网线和其他材料制成支撑体系,然后团起报纸并把它们拧紧编入线圈,最后喷上一层密封的蜡衣。用报纸作为填充物,构建出精确、紧密、引人入胜的作品。一团团报纸强调出网格线方阵,从而使作品的表面显得纸团簇生。作品的效果好似单一色域中某种放大的点画图或是象素图,不时能看到一点色彩。薛滔自2000年起开始试验性地运用报纸,他把他的作品看成某种时光容器。后来,他开玩笑说,如果愿意的话,他的作品能被解构拆除,取下报纸抚平,便能读到制作作品那段时间的新闻。他很满意作品自身的内容性,携带着创作时期发生的事件。与此同时,他希望作品能够被永久保存,这与他希望作品被满不在乎地拆开,像垃圾一样地处理掉有些矛盾。这也许是薛滔对由建筑师米斯·凡·德·罗,马歇尔·布罗尔,弗兰克·加荷利设计的已经成为经典的椅子的一种评价。他同时赋予作品永恒性和非永恒性,象是用废弃材料报纸做成的伯拉图式的(现代)椅子。薛滔既颠覆了这些前辈作品的时髦优雅和孤高之气,又引用了他们的灵感得以激发的那些范本(有些有版权,而大部分没有)。报纸是人人都很容易获得的,充满隐喻,长久以来对那些无法获得足够信息资源的人非常有用,又能被用来做建筑和隔离材料,填塞墙、窗的缝隙,填入夹克夹层或团入鞋内保暖,也可作为对外界的额外保护层。
薛滔的有些作品从表面上看起来功能性大大减小,或是失去其原本的功能。如作品《龙1》(2006年),简洁的轮廓改变了柔软弯曲的神话动物;作品《一陀》(2006年)是一个优雅悬挂着的形似巨型蚕茧的卵形物,也许是种另类的家。有些作品具有幽默感,如部分已经倒塌,部分正在倒塌的帐篷,好像底下藏着一个人;还有他诠释的看似无法飞行的飞毯。作品《圆洞》(2006年),可能被视为一个错位的高尔夫球洞,或是一个奇怪却迷人的烟缸或是其他实用的容器;纠缠绕结的作品《一堆》(2006年)用一种材料伪装成另一种,丧失了本来的意图。薛滔,以及和他一样的艺术家和设计师,已经绕过形式服从功能这一二十世纪建筑设计的标准教条。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便更迫切地需要并使用更为开放的,藐视固定模式和权威的创作方式。
Lilly Wei
Lilly Wei是纽约独立策展人,《美国艺术》作家、评论家以及《艺术新闻》和《亚太艺术》荣誉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