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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住了我心灵的家园(自序)
                            
日期: 2006/8/15 14:53:39    编辑:王庆平     来源:     

    我出生在一个子女众多,虽有小资本家的头衔、解放后却是一贫如洗的家庭。我为自己的父母骄傲,他们虽然贫困却勤劳、乐观,为人善良。我秉承了他们吃苦耐劳、坚忍不拔的性格。他们已故去多年,我却没有一天不怀念他们。自幼我就生活在这样一个贫困、缺少文化的环境中,周围没有丝毫艺术气氛。记得那是上小学一年级时,同位有一个印着米洛的维纳斯雕塑的铅笔盒。我迷上了这个铅笔盒上的维纳斯,我第一次惊奇地发现世上还有这或美妙绝伦的艺术雕像,她神圣、美丽!也许当时正是这位艺术之神,在我七岁幼小的心灵深处播下了崇尚艺术之美的种子。半年中,我照着这个小铅笔盒画了无数张维纳斯像,订成了一个小本本,并开始把我认为美的东西,都画在上面。就这样我开始迷上了绘画。
    我十岁到业緇美术班学画,每周学三个晚上。一个老师教近百个学生,拥挤在一间不到五十平方米的教室里。我却把这样的一个学习班当做神圣的殿堂。同班中一个比我大几岁的画友,一个偶然的机会给我看他收藏的一本日本黑白版的世界名画集。我惊喜得像步入天堂,陶醉在这本画集中,足足看了一个小时。这是影响我一生的一小时。当天晚上,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了,睁着眼睛梦幻般做了一夜的艺术天堂之梦。从铅笔盒上的维纳斯到文艺复兴的蒙娜丽莎,及至伦勃朗、透纳、莫奈、凡·高等等,都成了我的偶像,他们的作品和人生成了我的追求。从那一夜起,艺术便成了我心灵深处最最神圣的家园。
    业緇学习班每季度是十二元,父母拿不出这笔钱。我哭闹着要学费,为难的父母为我的真情所打动,借钱为我交了学费。学习班上的同学都是成年人,有我是一个十来岁的上小学三年级的学生。为了学画,我把每一分零钱积攒下来,够一角钱时就跑二十多里路到当时礼拜集上收废纸旧书的小贩那里,交上这一角钱,让我把一些旧书上无字扉页撕下来卖给我。这些成了我的宝贝,我嗅到这些纸上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香气。我又花一角二分钱从收破烂的筐子里寻到一个破旧的水彩盒,重新清理了一下,用来画水彩画。这个破旧水彩盒我用了近十五年,直到来“文革”时被文化界的造反 派用脚把它踩烂。我用这个水彩盒画出来的五百多张水彩画,当时也被造反派付之一炬。这时候,我流下了痛心的泪水。“文革”,我很少再画水彩画,是与这段痛苦而伤心的经历分不开的。痛定思痛,我开始了更加执著地专攻油画。“文革”并没有摧残我的艺术生命,也正是这样被置之死地而生地对艺术强烈的爱,在那炼狱般的打造中,使我对艺术爱得更炽热了。这种生命倾注了的爱,使我能在那人妖颠倒的十年中,守住了我心灵的家园。
    十七岁那年,我考入了中央美术学院附中。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中期,附中和美院同在一个大院中。在这里,我见到了中国最杰出的艺术家像王式廓、董希文、吴作人、李可染等,目睹了他们是怎样教学和创作的。美院图书馆更是使我大开眼界。我如醉如痴地陶醉在世界艺术大师们的画册中,并阅读了像但丁、巴尔扎克、普希金、托尔斯泰等一大批大家的世界名著。特别是罗曼罗兰写的《贝多芬传》,不止一次地激动得使我落下泪来。这是一本深刻影响了我一生的传记。这些艺术大家们步入了我的灵魂深处。白天上课,在漫漫长夜中我读这些大师们的作品,心灵与他们长谈着,交融着。我崇拜着他们的作品,更受他们伟大人格的熏陶,使我懂得什或是真正的艺术,懂得一个真正的艺术信徒要像丹柯一样捧着一颗发光的心,在荆棘丛生的人生道路上寻求真、善、美的光明;要像凡·高和曹雪芹一样,为了艺术而守得住贫困的寂寞;也要像夸父追日那样充满激情地永无休止地去追寻着心灵中艺术的太阳;我懂得一个皈依了艺术的信徒,就应该像他们那样用生命去守护自己心灵的家园。
    “文革”中被批斗时有二十几岁,我所有的藏书、画册、水彩画、素描等都被烧掉了。被隔离,被批斗,被劳动改造……在那漫长屈辱的日子里,我曾绝望得想以死了此无望的一生。在这生死关头,正是那些也被“文革”打倒的我心灵中的偶像,向我伸出有力的手,搀扶起我,并让我透过眼前的混沌现象看到了光明的未来,并用他们人生的经历指导我,应该用超人的信念更坚强地为艺术而拼搏。於是,我又偷偷地做了一个能放在口袋里的指托画箱。早八点上班被批斗前,五点钟天蒙蒙亮,我就到海边、小树林或街巷深处去画小油画,到晚上再躲到家中阁楼上把有的小油画再创作成较大较完整的布面油画。就这样,在艰难困苦中又开始了我的艺术寻梦。我把这能画画的小阁楼叫做“多梦阁”。因为这里是我躲避“文革”灾难并能在艺术上寻梦的港湾。在“文革”的逆境中,我画了大小近两千幅油画。在那没有人的尊严、把神圣的艺术践踏在脚下的十年中,痛苦和屈辱更坚定了我追求艺术的信念,督促我守住了我的心灵中的家园。
    改革开放使中国思想解放,经济腾飞,国家面貌焕然一新,也给艺术发展提供了空前大好的环境,同时也唤醒了国人的财富之梦。一时间泥沙俱下,社会上媚俗的商品行画泛滥。这决不是艺术,为真正的艺术家所不齿。一千年前苏东坡曾云:“秀句出寒饿,身穷诗乃享。”苦难是艺术的孪生姐妹,而一味地追求金钱则是艺术的天敌。我也曾在这急功近利面前彷徨过,动摇过,激烈地斗争过,最终还是那些曾搀扶我走出“文革”阴影的大师们的圣洁的人格和艺术,使我保住了我的艺术良知。那时,我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正在求学的孩子,都需要钱,但我宁肯去业緇教学挣些微薄的课时费,也不去画那些挣大钱的媚俗行画。我仍背着画箱去画那些别人看来无用的东西。这需要更坚定的信念和毅力,能坚守住这艺术家的良知。这许多年来,是神圣的艺术信念使我守住了心灵的家园。
    我已年届耳顺之年,身体日渐衰老,但我痴情艺术的那颗心,却永远是年轻的。时至今日,我似乎真正摸到了艺术的脉搏,好像当年老柯罗那样八十多岁了高兴地发现怎样画好天空的秘密。每天清晨,我会为昨夜为实现自己的艺术之梦所做的探索而会心地微笑—为我似乎有着永远做不完的艺术探索之梦。这些梦不是黑白的,而是五彩缤纷、色彩灿烂的。现在自己觉得真正成了某种意义上的专业画家,从现在起又仿佛从零点上开始了一个新的艺术人生。我又聊发艺术少年狂,做了一个再奋斗许多年的计划:总结过去,开始一个崭新的未来,要画出有别於过去的崭新的图画。我仍像少年时代一样,把能天天画画看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虽然仍清贫,虽然条件还有限,但我已知足了。因为比我心灵中所崇敬的那些苦难大师们条件好多了;因为我可以一心一意地画画,这就足够了。难道这不就是我少年时代所梦寐以求的最壮丽的生活吗?我不是每天都全身心地献身於艺术—我所终生为之奋斗的事业吗?我为艺术耕耘此生。回眸逝去的岁月,值得自慰的是,我没有虚度年华,而且不论顺境或是逆境,我都能恪守住艺术的良知,我都能坚守住我心灵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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