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艺术家根本的任务,就是一种玩耍,但要玩的认真、真诚、严谨,如同孩童们在游戏中的灿烂容颜,他们在游戏中比在课堂上读书或听训要来的认真许多,但如果说,我只有玩而没有参与玩的认真,无疑的这些游戏就没有兴趣、快乐的成份。就我而言,“玩真的”是我的本意,在积极面上可达到真正的自发性,而又很明显的,这些自发性,打动了我的内心深处,成为一种自然抽离的印象,心灵与彩笔在画面上认真的对话与游戏,无拘无束、悠然自得,就像一个好的演员,他在扮演另外一个人时,必须投入另外一个人的心灵,进入他的内心世界,直到他成为另外一个人,当我在画面上游走时,腾然心情进入画面,整天无法自拔。
眺望远处的山、日出、日落、月圆、云动,或自己、或鸟或花,基本上都是每天眼睛所见心所想的影物、事物,而进行变形时,也从不蓄意或明显的抑制,究其原因,就是我太会受每样事物的感动,如远处的山岚,是对幽林山谷的呼唤,日出,日落、月美、风寒、云动,是对大自然的赞叹,鹊或雁子、白鲁思、班鸠,双双对对、小小的身影,穿梭树欉、忽前忽后,我经常听它们之间同伴或情侣亲密的呼唤,可以长达半个小时之久,蝴蝶亦是成双成对,对于自然界之间的昆虫,及周围工作室环绕之远山、肉桂树、火焰木、花架上之大隥柏花,池溏里的锦鲤鱼、落叶、卵石、枯枝,已化为我的绘画题材,成为画布上的圆形、方形、长方形、三角形或化为点、线、面。
回忆起童年时,我家有一大花园,父亲喜欢种各式各样的花,如大理花,各色的菊花、昙花、兰花,而家和隔壁的围墙则爬满了牵牛花,成为一道紫色的篱墙,父亲更喜欢昙花在夜间开时,准我我们四个小孩胡闹到半夜,而大人们围坐在和式泡茶、聊天,守着昙花,直到花朵绽放到最美为止,父亲也喜欢养各种鸟,其数量足以开一个鸟园,以致于我在小学四年级起到高中,每天放学后的工作就是忙清理鸟笼及喂食、换水,除此之外,养鱼也是他的尝好,以致于整理花圃、养鸟、养鱼成为我读书之外最有趣的工作。
当我闭起眼睛,想起那些美好的经验,对小动物、小植物的感动和爱,化为往后绘画材上记亿的拼贴,而每件的作品中,很想表达那种纯粹和朴实。
再则,长达八年透视图工作生涯,在毫无预设的出现在画面上,不由自主的透视观念会重复,成为看得进去的透视焦点。
再则多年的画廊生涯,看尽了许许多多画家的作品,认清了实际上,从20世纪初,世界大战后,从班雅明的机械复制时代到达达艺术、到观念艺术、未来派等等,到现代媒体数字艺术、装置艺术、制造矛盾、拼贴重现,意识与潜意识许许多多的艺术游戏,已然成为一种多元现象。
在经营画廊其间,一个很好的机缘,山美术馆邀请了莫斯科博物馆的三位油画修护师到高雄,进行维护一些俄罗斯的画作,因为他们需要场地及助手照应,基于好奇及兴趣,我接下了帮手的工作,就在高雄我家进行长达四十天的维修工作。
一个多月的愉快相处,除了学习了一些补画的技巧之外,也对处理细部油画维修有了深层的认识与感动,譬如一小块如笔心大小的颜色掉落,或如细线的裂缝,都必须花好几天的时间清理,填补,等干,上色及上保护油,而在色彩添补方面,为了寻找一小块与原图一样的色彩,必须花半天的时间反复调色,不论彩度,厚度,及与原画着的笔触必须一致,对其画作的敏锐度,专注与重视,也给予我上了重要的一课,而在对画作(尤其古典作品)的鉴赏,在质感,色彩的认知也给予我学习上的满足。
我想我们在这多变信息爆的年代,班雅明的“灵光”(或可译作韵味或本真性)是一种纯真、独一无二的表现方式,意识与潜意识是重视人类思考、超理性艺术行为,现实生活中的感受,想象的并贴,潜意识里梦境(如达利的作品)的活动,过去或未来感情的甜蜜或挫折在潜意里慢慢推向你的内心、脑海、转化、拼贴成一种气质。
当我在画一幅画时,并不是为了取悦他人而画,我得先取悦自己,着迷于自己的画面上,而在多方思考的理念上,“李朝进”教授以对谈、激发、探讨的方式来教导我们,在绘画进行中,所有的大师,如毕加索、马谛斯、莫迪尼里尼、到杜象、封答那及李朝进老师常提起的西班牙非定形派大师达比埃斯,已然成为我们的观念及追寻者,我想超脱已然困难,然而我们可从这些大师中看到更多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