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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卡通一代的再申辩
                            
日期: 2006/8/25 13:38:19    编辑:     来源:     

关于卡通一代的再申辩
http://www.msppj.com 作者:中国美术批评家网 专稿 时间:2006-5-18 12:27:00

来源:《北方美术》2006/1

文/朱其

其实在2005年初策划“低和浅的游戏:漫画一代的崛起”展览时,我已经预见到会引起广州“卡通一代”的反应,所以为了注意区别,展览使用了“漫画一代”这个词。我也跟房方商讨过这件事,但他还是喜欢“卡通一代”这个称呼。不料几个展览一出来,还是在2005年掀起了关于“卡通一代”的争议。

关于对“卡通一代”的批评最先是川美的鲍栋《卡通了又能怎样?》一文,其中最有意思的批评观点是认为卡通一代“吃进去的是卡通,吐出来的还是卡通”。鲍文这句话因为是一个比喻,所以并不是一个完全准确无误的判断。这句话可以从两方面理解,一个是指卡通绘画在图像上与大众卡通太像,二是指卡通绘画缺乏自我和知识分子的批判性。

    新“卡通一代”或者“漫画一代”大部分成员的作品就是卡通绘画,卡通绘画主要是借用大众漫画或者卡通漫画的图像特征,但很多卡通绘画实际上都对大众漫画或者卡通图像做了许多学院派的改造或者变体,这群艺术家怎么也不可能傻到照搬大众漫画或者卡通图像。
在涉及卡通绘画的精神内涵方面,用“吃进去的是卡通,吐出来的还是卡通”这句话来陈述有点过于绝对。因为像李继开、周文中等人的很多作品,还是有一种关于这一代人的自我痛苦和虚无感的表达,这在大众漫画和卡通图像中是不可能有的。

对于卡通绘画缺乏自我和知识分子批判性这一观点,实际上我在展览图录文章中也一再说明过,这也是卡通绘画不可回避的局限性。这一点杨卫的《也谈“卡通一代”及其他》一文中也涉及到。但我不能同意杨文中提到的卡通绘画是“那种没有任何精神内容的图像复制”的判断。

迄今对于卡通绘画的各种批评,我觉得都存在着一个共同的问题,就是这些作者都没有好好对新“卡通一代”的作品有真正广泛的了解,也没有去真正接近这些年轻艺术家的内心世界,而只是从知识分子性和艺术大师的标准去简单衡量一些表面特征和一部分作品,就匆忙对全局下了结论。

鲍栋主要是对新一代提出知识分子的要求,杨卫则是对新一代提出了大师的要求。他认为新“卡通一代”光有痛苦感表达还不重要,“重要的是表达的那种穿透力,是否能在我们的感受深层掀起波浪,引起对一个时代的共鸣”。他还认为批评家不应该把年代的社会文化背景作为理解艺术家的唯一解释资源。他说:“试问,艺术史上的那些大师又有哪个不是超越了一代,而直接指向了人类命运的关怀呢?”

也许杨卫自己在做艺术家时没有达到过这些高度,所以现在要求小艺术家们这么做,这种渴望中国出现大师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鲍栋虽然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但他是这一代人中少数的知识分子的拥戴者,他对于这一代人的不满意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仍然觉得作艺术批评,尤其是当代批评,不能用一种绝对的大师和知识分子标准来俯瞰一切艺术家,这其实是一种简单的也是较容易的做法。

因为大师的标准总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但天下没有几个艺术家是够得上这个标准的;知识分子的要求总是让人崇敬的,但艺术也还不完全是个知识分子的问题。艺术批评当然需要知识分子和大师的标尺,但更需要对艺术家或者一代艺术家有一个更贴切和具体性的熟悉和分析。艺术批评一方面当然是要指出当代艺术的不足和局限性,更重要的还是应该去发现这一代人艺术中的新意之处,以及深入描述这一代人具体的精神模式的意义与图像特征的关系。在具体的精神深入和图像分析这一点上,许多对于新“卡通一代”的批评没有做到,往往只是流于宏观的思想和意识形态批评。

新“卡通一代”属于“70后”一代,关于“70后”一代的艺术以代际文化特征和社会背景来分析。也是杨文中所反对的。当然,严格以1970年1月1日画线来规定“70后”一代不免有武断之处,“70后”一词的外延也许可以包括1968年、1969年出生的人,但这不说明“70后”艺术的代际特征不存在。我个人认为过于频繁地使用代际标准来作为艺术和文学批评的范畴,在中国还是一种适用的艺术批评和理论方法。

如果说欧美现代艺术不完全适用于代际分析方法,但对于中国的艺术和文学批评也只能是一个无奈的选择。这不是中国的批评家不知道代际范畴的笼统性和现象性这样一个问题,而是20世纪中国艺术的总体环境在整体上无法超越代际特征的表现这样一个历史宿命。

因为中国在过去一百年来有过四次彻底的几乎“洗心洗脑洗眼球”的社会环境和文化总体性的改变,比如五四运动、1949年解放、20世纪80年代思想解放运动、20世纪90年代的市场经济改革。欧洲可能最多是两次世界大战带来的社会和艺术的深刻改变,中国却有四次,每次都是从里到外将人的感受环境和精神倾向基本地改变。而一个艺术大师的出现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社会模式和文化背景的周期,这大概需要至少五十年的周期,这就是说,只有这个大师所生活其中的社会或者文化模式保持至少五十年的稳定性,他才可能从这个模式的文化和自我经验中沉淀出真正的美学形式和趣味,形成哲学观念及其表述方式。

而中国在整个20世纪没有一个周期是超过三十年的。这也是中国为什么没有出现大师的一个历史原因。每当一个时代快要接近自我特征形成期,眼看这个时代的艺术家快要进入自觉的艺术表现和人文总结时,这个时代就很快洗心革面地改变了。所以20世纪中国艺术的每一个周期都总是虎头蛇尾,不出现艺术大师就跟这种短命的文化周期有着直接的关系。也许有一个大师能跨越这种断裂而承上启下,但还没有这样一个大师在中国真正出现。欧美的现代艺术史上,基本上也没有在一个新时代的开始十年就产生大师的,它的前奏也是一开始对新时代的自我特征的表现,而后才会开始超越这个时代的个人领域的探索。

艺术在一个新时代开局的开始时期,被动本能地反映新的时代性和社会背景下出现的新的视觉特征和精神上的自我模式,是只能如此的方式。因为上一代艺术家无法继续在上一个文化模式中继续吸收养料和沉淀,上一个周期已经死亡;下一代艺术家又跟上一个模式不再有历史记忆的活生生的联系,他们只能重新自我描述和表现新的尚处于模糊状态的轮廓初现的时代性和自我特征。因此强调新“卡通一代”过于时代性,不够个人性,甚至没有批判性,不免有点强人所难。

另外,指责“70后”甚至“80后”一代缺乏对“人类命运”的关怀,也许只是上一代人的价值观和视角。在对于“70后”艺术和“卡通一代”艺术的批评上,我觉得杨卫更多的还是一成不变地用上一代精英知识分子的观念进行强加性的评判。“70后”尤其是“80后”一代对于责任和拯救的想法,我觉得也是非常有意思的,也许对于中国社会的未来会有积极意义。比如他们这一代觉得每个人都首先应该管好自己,如果每个人都使自己快乐和幸福,那人类也就都快乐和幸福了。

这种首先为自己负好责任和关怀好自己的价值观,我觉得也并不一定比上一代首先关怀人类命运的想法贬值,一切都要看具体的历史环境。试想,历史上多少伟大的精英分子都是在一个关怀人类命运的动机下开始拯救他人命运的,但又有几个人真正地拯救了人类?

“70后”或“80后”一代身上确实更多地具有一种自娱性特征,对人类命运和中国社会缺乏拯救使命感,但他们自娱的同时却也要比上一代更单纯和朴实,不会为了救别人而试图改变他人的命运;他们不够前卫和社会反叛,但更关心艺术本身;他们对政治文化和革命文化没有爱过,却也没有恨过,他们的心态要轻松得多。这种自娱性的“离心主义”的天性实际上是对于主流意志真正意义上的不在乎,也可能是一种对中心意志的真正拒绝和革命性的摧毁。不知道很多批评者们有没有真正注意到过这些自我天性的新特征的积极意义。

我在对“70后”艺术或者新“卡通一代”的批评中,实际上一再指出了他们的局限性和与大众卡通图像的具体区别,但好像很少有批评者真正注意到这些方面。我实际上是一个参与潮流但不看好潮流的人,真正的艺术大师当然是个人化的,但个人化的探索也离不开潮流的刺激,无论是正面还是反向。再伟大的艺术家也离不开与潮流的对话。

批评家和策展人不可避免地要参与潮流的策划,但这种策划还是以艺术家的真诚和学术探索为基础的。我批评过广州老“卡通一代”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但这个意思只是说他们确实不如新一代对于卡通与生俱来的热爱和真正对卡通具有的感觉,这并不像有些批评认定我的潜台词是“策划应该归于批评家,而艺术家似乎只能选择,却没有策划的权力”。我想只要是在90年代成长起来的批评家和策展人,心理上早已接受了一切可能,决不会一味地怨天尤人,或者要求人家守规则。这些年独立策展人已经习惯了一片混战,从外国策划人、官方策划人、老板策划人一直到艺术家策划人,几乎都闯入了策展人领域,我们也早已经退到了墙壁边上,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至于死不承认艺术家的策划权力吧。我想至少我已经认为谁都可以什么都干,如果他什么都能干好,那就是天才;什么都干不好,他也自然明白了专业有专功的道理,每个职业要做得好不是可以随便玩的,尤其是策展人和批评家这个折磨人的职业。

对于新“卡通一代”的回应,广州老卡通成员的反应严格地说不属于学术问题。其实他们的主要反应就是宣布他们是中国最早做“卡通一代”的,并且新“卡通一代”是继承了他们的大旗,他们的事业终于全面开花结果了,他们是最早的开拓者。我至少还在自己策划的展览文章中指出了我的参展艺术家的不足之处和局限性,像响叮当的文章则几乎全是表扬和赞美自己的流派。除了广州卡通一代,我还没见过一个群体的艺术家这么急着跳出来宣布自己的历史地位的。

其实,没有人否认“卡通一代”的艺术价值,就凭“卡通一代”这个词的最先命名,以及和现在新“卡通一代”的名称上的联系,它就具有一种话题和理论意识的前瞻价值。事实上,至今除了广州卡通一代自己认为新卡通继承了他们,我接触的大多数新“卡通一代”艺术家和有关的批评家,甚至曾经为广州卡通一代写过评论文章的批评家,几乎没有人认为新卡通跟老卡通除了名称上的联系,会有什么实质上的继承关系。

    新“卡通一代”在视觉渊源上还是受日美的大众漫画或者卡通的影响,并不是直接受广州卡通的影响,这是不争的事实。广州老卡通一代自己说自己的伟大或者把新卡通纳入自己的旗下,这就好比我提出了“7O后”艺术,然后说以后“80后”、“90后”、“2000后”都是我的延续,这样做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再说,“卡通一代”到底在艺术史上具有什么意义和地位,现在也还是一个在发展过程中的事情。这一点老卡通还是应该向新“卡通一代”学习,好好热爱卡通并陶醉在其中,寻求一种“我画我存在”的满足感,不要想太多历史地位和伟大意义的事情,这才是真正的卡通精神!(朱其: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批评家独立策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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