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刘小东早期的作品中有大量的“我”的身份,也就是我们说的自画像,但是自画像的多产,或是说关于“我”的多元化导致了自我意识的强调。陈丹青在国外看到刘小东的画,就激动之下,写了一封信。在信中表达出了自己认为刘小东是绘画天才的感情。那幅画是刘小东和他的妻子喻红站墙角的形象,其中刘小东在画上的形象是焦虑的,那不再是刘小东个人,而是代表更多迷茫的年轻人。陈丹青正就是因为这些而感到激动的,就是那种焦虑和青春的感觉打动了他。
在文学作品中,具体的说在小说中早就已经形成了以“我”第一人称写作的形式,而且已经十分普遍。在绘画作品中自然地也就产生相同的艺术形式。刘小东在创作自画像,或是更广义的说在创作含有他自己的作品当中,他既是创作者,又是被创作者。这让我想起贾樟柯的电影《小武》里面的最后的场景,小武既是观察者也是被观察者。
刘小东的作品都“来源于生活”,他在接受《艺术世界》杂志的采访时他就这样说过:我画画忠于一个原则,就是“源于生活”——特老的一个政策。他相信他观察到一切,因为连看到的事物都会有它的欺骗性,更别说看不到的事物,所以他把看到的事物以一种荒诞的形式结合在一起,人可能是当时的人,但周围的环境和人的状态都或多或少的被改变了。
而他的画作的另一个特点就是有些作品,你会找到和那幅画一样的照片,应该是照片诞生在前,而之后产生画作。这和前面他自己说的“把一些人荒诞地结合起来”是不一样的,其实这也并不矛盾,往往生活中的一些场景和形态就是荒诞的。刚才我谈到了观察和被观察,在他的画作中也有这样的一种视觉意义,在刘小东一些作品中表现得格外明显。人物在观察的作品比如《死水》、《一座大山》和《观望》;而人物被观察的则比较多,比如《澡堂子》、《白胖子》、《心在别处》、《吃》,等等。而后者的画作出现在观画者面前也会有一种被观察的感觉,从而和观看者形成互动。
一个国外的收藏家经常会在刘小东的房间里看到一些艺术界的朋友,比如张元(他的电影《北京杂种》的美术是刘小东)、王小帅(可以看出这是刘小东最好的朋友之一,他和妻子喻红曾出演了他的电影《冬春的日子》)、王朔、崔健等等。成为艺术家的刘小东自觉不自觉地已经融入到一个圈子里来了。他在普通人和艺术家生活模式中转变着角色。当他说到发现自己已经是父亲,已经有了后代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结束了。
他相信没有人不受他人的影响,在艺术创作中更是这样。他说:“现在谁要敢站出来说没受过人家的影响,我立刻扇他丫一个大耳光,真无耻。”但同时他也反对一味地刻意模仿,他认为这是一种“贱”,为什么非要被它们(这里应该是指那些艺术风格,尤其是指西方的绘画风格及流派)影响,而不能是自己的东西。这也就是当时有人认为他的画是在模仿英国画家弗洛伊德的时候,他感觉烦恼的原因,也正向王朔在《看上去很美》的序言里说到的那样:“被误会总是表达者的宿命。”
成为真正的艺术家也会同时失去很多,也逐渐会体会其中的难处,刘小东也不例外。“从事艺术的人精神生活是第一位的,所以太苦了,一辈子没有成功的标准,缺少幸福感。”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去学医学、法学这样更是自己稳定的学科,当然女儿真的要学艺术,他也是拦不住的。其实她的女儿真的在画画,谁让她的父母都是艺术家呢。
谈到世俗的状态,当有人问他,你怎么能让你妻子还做饭呢,言外之义就是说怎么能让一个搞艺术的女人去充当一个家庭主妇的角色呢,这时的刘小东会坏笑着说:“省钱呗。”
这就是刘小东,像艺术家而有时又不像艺术家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