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朱德群的经历在许多方面都堪称无与伦比。
首先,他在人生方面极其成功:50年代中期,他几乎是赤手空拳地离开其中国故乡,途经开罗,后在马赛登陆。1999年2月3日,经过一场既隆重又热烈的仪式之后,他登上了法兰西学院那金碧辉煌的大堂。院士们刚刚将其认定为同辈中的“伟人”之一,而很少有人像他那样名至实归。也许有人曾在一瞬间以为,赋予画家的荣誉将会累及常人,使之变得难以接近、更有距离。其实不然。德群依然是虚怀若谷的楷模,朋友们熟悉的谦谦君子。他仍然和以往一样,以其批评和苛求的目光关注着自己的作品,这些画作如今受到全世界的赞叹。他有过极大的订单,但丝毫不因此失去方寸。而在个人的或集体的画展上,在法国、中国、台湾和香港地区、意大利、加拿大(与其同行奇基诺和里约佩勒一起)举办的规模巨大的回顾展上,他获得了最崇高的敬意……但其创作并不因此丧失丝毫的活力、完整和个性。德群依然是、将来仍将是德群。
其次,他在创作上成就非凡:经过长期不懈的努力和无私忘我的追求,其艺术已经进入炉火纯青的境界,令人叹为观止。其亚洲根源、书法技艺、唐宋大师们的影响,与以戈雅、格列柯、伦勃朗、库尔贝、塞尚,尤其是其于1956年在巴黎现代艺术馆举办的回顾展上发现的斯达尔等人为代表的西方艺术之间丰富而密切的融合,使其产生出无可比拟的灵感。批评界如彼皮埃尔·加巴纳、于贝尔·朱安、米歇尔·拉贡、米歇尔·瑟弗尔、杰拉尔·格佐利盖拉等人独具慧眼,将近半个世纪以来一直对这位深层灵魂世界的造物主大加赞赏,赞赏其神灵般艺术,那炽烈的色彩(令人想起他为新建的上海大剧院创作的那巨幅油画)、哥特式玻璃画般的彩色天地,还有那自然率性的动作。
德群永远铭记着明朝的一位画家的格言。对这位画家而言,毛笔的唯一用处便是“令世事从混沌中脱颖而出”。在其位于塞纳河上维特利的画室中,德群不知疲倦、井井有条地探索着他是唯一主人的宇宙。这个宇宙构成了其取之不尽的灵感源泉。最近将在中国展示的这些画作以一种独特的宏大气势证明了他那种一丝不苟的绘画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