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策展人团队合影(前排右起张晴 、林书民、乔纳森·沃特金斯、伽弗兰科·马拉涅罗,后排右起李圆一、黄笃、肖小兰)) |
卢缓(以下简称卢):2006上海双年展策展团队是有史以来人数最多的一届,并来自于多个国家,这将能更完整地体现本届双年展国际化、多元化的理念,学术性也将从多个角度得以实现。首先,请大家简述以往的策展经历。
黄笃(以下简称黄):我主要策划的展览有1995年中德的装置和多媒体展览《张开眼闭上嘴》,1999年墨尔本双年展的中国馆,2000年北京的《后物质》,2002年纽约的《制造中国》,2003年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助理策展人),2004年圣保罗双年展中国馆。
林书民(以下简称林):我的国际策展经历主要有2003年威尼斯双年展的中国台湾馆《心感地带》,2005年“快感——奥地利电子艺术节25年大展”,另外1999年也在美国纽约策划了《时间移民》,当然还有其他比如在纽约、台湾当地所策划的一些中小型展览。
卢:一直以来,更关注或善于从事哪种类型的展览形态?
林:国际上许多展览都是在整理“史”的脉络,但我的重心在“未来”和“当代走向未来”的脉动,而这些展览的策划手法不尽相同,策展人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也自然不同了。像威尼斯双年展《心感地带》,它是一个主题及议题清晰且强烈的展览,艺术家的作品必须具有相当的关系与脉络,并且将其串联。而“快感——奥地利电子艺术节25年大展”,则有来自四十多个国家的艺术家、三百余件作品,他们作品发生的时间都不同,脉络编纂的过程并非用时间去看待它,而是透过全新的整合,产生不同以往的诠释,呈现作品的时代意义在这变迁中所曾经造成的议题。在纽约的《时间移民》,则是利用媒材本身的特质,和其放射状的对话位置,来构成一个网状的脉络。它除了探讨时间的议题外,并借由作品组构成一个时间的轴线,从每一个定点位置来诠释时间,产生多元的文本诠释。我所关注的展览类型,即是拥有上述性格的展览。
乔纳森(以下简称乔):我却认为,通常有些个展是最有趣的。有些联展也会做得不错,有些应该做得更好。
伽弗兰科(以下简称伽):与乔相反,我总是觉得与多位艺术家一起组织的展览很有意思。比如,我曾有机会与一位年轻的哲人合作筹备《礼物》这个展览,2001年在意大利锡耶纳举办,参展者包括年轻艺术家和现代大师,如Man Ray和Yves Klein。展后我们举行了讨论会,参与交流的艺术家有KOSUth,哲人Baud rilIard,策展人如Szeeman和Bonito OIiva,还有一些人类学家和历史学家。这些基础性工作使项目的发展变成学习的经历和持续的文化富集,基于此,我希望相类似的事情会在上海发生。
黄:我关注的展览没有形态的描述,任何一个展览都有观念的出发点,我最有兴趣的是超出人们以往的普遍经验,抓住社会最敏感、本质问题的、具有文化观念、社会观念的策展理念的展览。
卢:介入传统形式的作品也无妨?
黄:当然没问题。我重视策展理念和经验给人以新的启发。泰特有个展览很好,把装置艺术和印象派作品放在同一关系中对话;日本东京森美术馆开幕展《幸福》,把东西方文化中具有相似性的艺术观念抽离出来,在展览中重新安排,并打破了时间的叙事,这就不是建立在经典美学上的展览。另一种类型是根据后殖民的理论对现实提出质疑和批判,反对话语霸权、制度化、官僚主义、西方中心主义的文化态度。
卢:那么行为艺术和残酷艺术,在你策划的展览中能被接受吗?
黄:行为艺术的概念是从舞蹈、戏剧延伸出来;残酷艺术与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文化逻辑发展有关,因为资本主义文化需要求新,新是什么?新使得人为新而新,就导致极端,极端就导致残酷。接不接受不重要,重要的是去分析这个过程,认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艺术?背景是什么?这种艺术的上下文关系是什么?展览中选择这些作品的理由是什么?
卢:正因此,行为艺术和残酷艺术是艺术史逻辑发展的必然结果。下一个问题,在成为本届上海双年展策展人之前,你对上海双年展的关注程度如何?
黄:我一直非常关注上海双年展,第一届至今都去看了。
林:上海双年展与我较为特殊的关系在于,我本身也是上届的参展艺术家之一,除此外,我也能从旁了解展览的建构过程的不同角度。所以,在04年就对上海双年展与其历届的脉络,有了比较多的关注。
卢:对十年来历届上海双年展的印象或评价怎样?
乔:在我的印象里,上海双年展是最重要的、最有魅力的一个展览。
黄:我的印象是上海双年展从学院许多展场里往往仅是化为昙花一现,区域性色彩强烈的作品和多国籍艺术家的国籍采样,只不过是塑造一个以多国籍作为样板地图的表面诠释。因此,我认为这样的情形带给艺术家和观者丰富的观摩机会,同时却也降低了文化感染的免疫力,其中文化纯度保卫和文化近亲的大量交配,更造成了隔离与汇聚两种极端、对立的现象。全球化(GIobalization),从一个观点来看,是文化入侵;从另一个观点来看,是文化交流。当代艺术里的艺国公民们,除了用艺术作品来传达理念外,同时透过身体位置的迁徙、甚至是出生地、现居住地、迁徙纪录的呈现,才能更完整表达该艺国公民的身份,并自这样多次重复的诠释后,产生展览命题中的世界性和区域性。
卢:今年亚洲三大双年展——上海双年展与光州双年展、新加坡双年展史无前例地进行联动合作,这是本届双年展的亮点,你认为合作的优势和弱势是哪些?
黄:我觉得合作的优势,一是亚洲有一个地缘上的区分,二是亚洲身份认同上的优势,三是资本主义式的文化特征,这些都是相对的共同点。弱势是目前亚洲各国之间的交流还存在某些障碍,不是现实中马上能解决的,而是历史上遗留的文化矛盾,比如殖民主义、现代化进程中的不平衡、社会制度上的区别,都是产生阻碍的根本原因。
林:本世纪的经济、贸易甚至文化议题探讨的重心,很明显的在版块挪移上,正走向革命性的变化。亚洲文明正在经济、军事、政治实力和文化上不断地扩张,而西方文明则正重新肯定本身的文化价值。一种以文明作为世界新秩序的基础正在形成,具有文化邻近性的国家彼此合作,文化底蕴深厚的核心国家则具有凝聚与领导其邻近文明国家的潜质。
伽:我认为共同合作是一个有效的和有智慧的交流策略。
乔:亚洲艺术传播是一个很好的主意,特别是在亚洲不断探索艺术的情况下。让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多些共同的艺术。
卢:这样的合作是否意味着某种程度上的“亚洲的声音”?您对现在国际上关于大亚洲艺术的概念是怎样看的?
黄:我觉得没有大亚洲概念,只有区域合作,与欧盟不一样。比如说,中日韩的合作、东南亚区域、南亚区域,亚洲概念很复杂。孙中山20世纪初在大阪提出了大亚洲主义,我们怎么去看这些历史问题?在现实中亚洲是一个想像的共同体,真实并不存在。
林:亚洲在这波革命中的现代化,并非是西方社会的西化过程,我认为展览所挑出的议题与探讨的重点,也将形成属于亚洲文化的声音,透过文化邻近所链接的文化场域,也势必带出更大的文化独特性和相似性的力量。
卢:事实上,本次合作的三家双年展在主题上有各自的关注角度和侧重点,如光州“热风变奏曲”的主题提出了打造亚洲旋律的13号,新加坡的主题“信念”则更关注于城市文化与当代艺术的互动关系。这三大展览的主题间是否存在着一定的内在关联?依次举办的三个展览在叙事上想传达怎样的信号?
伽:这些有意思的主题一定表明了艺术和城市文化之间的印象的一些普遍原因。
黄:没有内在联系,每个主题都建立在各自区域的文化政策和策展人的美学理念的表达上,如果说有联系,那么差异就是他们的联系。
林:我想展览过程与最后的完整呈现,是同等的重要。
卢:关于本届上海双年展的组织和操作方式,是否更趋向国际化?
乔:是的,上海双年展变得越来越国际化,中国要越来越开放。
黄:上海双年展工作制度比较完整,而且越来越系统化、专业化、学术化,组织工作越来越成熟,方法也越来越民主化。
卢:国际重要双年展的中国馆与上海双年展的策划理念区别之处是什么?
黄:不同策展人的理念和趣味是不一样的。上海双年展是整体规模的展览,考虑更多的是综合因素。而国家馆是孤立的,高度细化和集中的,规模不大但精细是原则,注重突出理念和想法。
卢:他们从不同角度共同向世界述着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境况。最后,感谢各位策展人,感谢所有为上海双年展贡献力量的人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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