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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颐武对话舒勇 实录
                            
日期: 2007/4/26 16:15:11    编辑:     来源: Tom 专稿    

主持人:各位网友大家好,最近美术界有这么一件新鲜事,广州艺术家舒勇第一次来北京办展览,但是在展览开幕式和第二天展期内,相继两件作品,名为泡泡系列其中一件“泡女郎”。因为作品造型是比较奇特,以一个女性的身体作为造型,其中人体的部分特别小,艺术家以无限的想象力对人体的乳房进行了特别夸大。也许是因为这个造型过于奇特,也许是因为一些人暂时难以理解,所以在开幕式上,以及第二天,他的作品遭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对待。无形中破坏了这件作品,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请我们事件主人公舒勇来介绍一下。

舒勇:我的个展是在1月1号举行的,快要结束的时候,五点钟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一件雕塑就滚下来了,我看见五六个人往后退,当时心里紧张了一下,很多人都望着它,我想都是圈子里面的人,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很大,没有追究,这个雕塑就毁坏了。第二天中午,三米多的“泡女郎”雕塑作品,放在室外,连人几根都切掉了,都被破坏掉了,就这么一个情况。

主持人:现在随便向大家介绍一下,现在很舒勇先生对话的是北大著名学者教授张颐武先生,他对这个事情也是非常关注,我们请他聊聊他对这个事怎么看待的?

张颐武:各位网友大家好,今天跟舒勇还有主持人探讨舒勇“泡女郎”雕塑,这次出现非常意外,非常有趣的值得探讨的一个事情。对于观众来说,或者现在这个事情已经变成非常重要的事件。不仅仅是在所谓艺术圈,而且是整个文化界,乃至一般观众中间都出现了影响,这个事情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大家都开始注意到,这个事情促使我们去思考很多问题,比如我们生活中和艺术的边界在哪,日常生活和艺术什么是边界,艺术它发展的特征,我们的过去的经验之间有什么样的方式来融合,这些都值得讨论的问题。艺术看起来有它的规律,现在这件事情就是生活和艺术之间的界限被打破了,怎么看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是通过这个意外本来展出的场面,艺术的场面,突然莫名其妙不可思议地就给打坏了。这个艺术和生活的界限就没有了,就变成一堆散碎的东西。所谓的“泡女郎”就是从我们日常生活经验中来的,最近有一个很大的经验,就是巨大的乳房,就是张艺谋的《满城尽带黄金甲》。(笑)这样一个乳房本身跟日常生活中有一种联系,实际上跟我们现在面对的经验有一种奇妙的结合,这个是从日常生活中里面来的一种艺术,现在又回到日常生活里面去了。通过这样的事件就不再变成美术馆里面的艺术,就打破了边界,跨界的行动,从艺术中来的回到生活中去,这样的一些行为转变了不同的事情。我们原来想从生活这边出现了一些东西,或者抓住了很多形象,把它变成了艺术,但是现在通过这个艺术,好像是一个意外。但是我觉得未尝不可以理解它也是一个行为。这些人好像不能接受,或者是排斥这样的艺术,他意外地完成这个艺术的本生,这个故事其实有这么一个奇妙的本身。这个很好玩,在观众中间扩散讨论,又变成讨论的事件,大家对艺术是怎么看待的,这些问题都会提供很多有趣的思考。所以我觉得这个事情并不完全是一个坏事,从辩证法来讲,所谓的艺术家,艺术工作者,他会觉得投入很大力量做的东西毁掉不是好事,但是另外一方面,通过这个由头,大家对生活和艺术的关系有了更多的思考。很有趣的。

舒勇:当然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接受不了,因为这个雕塑是我花了大半年时间做的,同时运雕塑也花了很多时间,从广州运到这边花了好几十天,而且这个雕塑特大,把这个雕塑搬下来,花了很多经历。当时心里很难受的,经过这样一个过程之后,我觉得不再是简单暴力冲突,我认为是一个文化冲突。大家可能对由一个作品引发的不同层面的争议,这种价值还是有意思的,所以现在很多人说舒勇是不是把自己的作品砸了,是不是自己炒作。(笑)

张颐武:有些突发的事件往往是艺术家设计的,我也有这么一个疑虑。(笑)

主持人:这也是很多网友关注的,你怎么看待这个事情呢?

舒勇:很多人落井下石是不是炒作,我觉得大家不是关心砸的事件,而是关心的是不是舒勇在炒作。有些人说舒勇的雕塑该砸,是不是哗众取宠。现在泡泡是我的一个系统,这里面有泡泡的生活,泡泡的一切,“泡女郎”只是我的一部分,其中有很多泡泡作品,包括珠三角在亿万富翁办公室里面吹泡泡,现在被破坏掉了。对于这次来说,我希望再汇报一下,向艺术圈,文化界展示我十多年内的作品,并不是通过一个作品忽略我以前的作品。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不希望用这样的方式炒作,但是今天出现这个情况,通过媒体的放大这是很有意思的。

张颐武:很难避免大家有这样的猜测,因为艺术偶发性也很强,所谓行为,或者装置的艺术,后来后现代的文化的装置下面,都有不可思议的状况出现,不像古典的艺术,或者是一个绘画,一个雕塑,不是这样的状况。我觉得特别有意思,舒勇这个过程中间,意外之不幸,或者是意外之幸,意外不幸就是这个东西糊里糊涂来了一些人,意外之幸就是激起了大家对艺术的探讨。这里面有几个层次值得探讨,这个舒勇跟所谓大众文化的关系,舒勇艺术的表现从日常生活,大众文化,从我们时尚文化里面吸收很多元素,把这些元素结合进来,变成对时代的反思,或者构成非常微妙的对话关系。这个是非常重要的特色。他的艺术作品是生活和艺术浑浊不纯的这种关系。尝试用前卫艺术的方式,来跟公众有对话,有讨论,可以激发复杂的感情。一方面是有挑衅,有反思,有嘲笑,一方面有沟通,有了解。始终跟公众非常复杂辩证的关系。这次行为其实意外把这个事情意外推向及至,本来“泡女郎”用一种幽默的方式,来表现,或者是观察中国日常生活在十多年来的变化速度。这样一个艺术其实是把这种现在日常生活的很多元素都吸纳进来了。但是这种日常生活一旦被艺术放大了,就会变成内心对人的一种挑战,一种冲击,突然变成艺术大家非常生气,这种挑衅本身就是激发我们对日常生活的思考,你觉得不接受就是一种思考,这个大概就是他挑动了我们大家不愿意看到的一些东西,它既是一件艺术的毁坏,也是一个艺术的完成。舒勇运来这么一个好东西,让大家多看这是传统艺术的想法,但是砸掉了就变成了艺术一部分作品。

舒勇:我希望和砸乳房的这个朋友成为朋友,我甚至可以说在书里面跟他合作。

张颐武:我刚才跟舒勇聊天的时候说这个不砸白不砸。你这个恰恰是跟公众之间紧密联系的,糊里糊涂偶发的事件出现了很难说谁做的。

舒勇:如果放在日常生活当中是一个违法行为。

张颐武:很难逮捕起来,现在不像蒙娜丽莎,你说你有没有录像,当时抓住谁向警察保安,这个程序很复杂。我觉得宁肯一方面从生活去理解的话,这是一个很遗憾的事,如果从艺术方面来理解很有意思,就是激发大家对艺术的思考。我觉得搞成这样也是意外之喜,总的来说不该砸,总的来说生活艺术就是大家怎么理解它还会有一种复杂的辩证关系。比如杜尚把小便池放在美术馆里面,但是这个跟美术馆日常生活不一样了,有一个界限,但是这个界限又是随时可以穿越的,我觉得有界限,又可以不断的跨越。这个事件可以在艺术里面就是一种意外的跨界。

主持人:张老师现在为什么看展览馆要离画要远一点的距离,不能触摸艺术作品,为什么看前卫画家的作品就没有这种意识呢?

张颐武:这是一套规律,这个艺术是经典伟大的,你不能随便触碰的,有一种敬畏之心。这套规律经过很长时间经典化的过程,这些艺术品变成经典化了。但是舒勇一般的前卫的艺术跟这种观念是不一样的。他其实是不断追问你的价值观,跟你艺术作品本身有不同的互动追求,不是高高在上的那种。你看那些艺术,我们现在说的博物馆里面艺术,或者是美术馆里面的艺术都是高高在上的,把它经典化了,你这个人没有艰苦的技巧是不能去做的,这些技巧一般的观众是不可企及的。同时这个作品本身有一种神圣性,这也是不可企及的,这么一弄艺术和人生中是有很大的距离感。你就会发现美术馆一定有很多摄像头。又是美术馆又是像监狱一样,看《疯狂的石头》经常看到盗宝这种现象。看钟楚红演的《纵横四海》里面都可以发现博物馆艺术都是神圣不可企及。但是现在这些艺术,它的方式是不太一样的。一个是说它的展出方式不一样,它跟公众之间离得更近,然后他也跨越所谓艺术家的范围,舒勇做的就是打破这种边界,舒勇始终是紧密结合着我们日常生活的变化。他从十多年前做艺术开始,到现在是始终紧密在日常潮流中里面,抓住生活的元素,把这些元素就变成了自己的艺术。这样的话,公众觉得这个东西没有那么神圣,那么高高在上,产生两种心态,一种是有趣,值得探讨,另外一种就是这个玩意我也会做,没什么大不了。现在大家一想过去的伟大艺术家,五六个月才能完成一幅油画作品非常不容易,这个要十年二十年的功力,每一笔都是有来历的,觉得舒勇这个是乱搞的。我觉得这个从两方面来说,一个是确实打破了艺术和生活那么强的界限,看起来好像很容易,但是实际这里面有更复杂的一面。怎么样用艺术来思考生活,其实这种所谓观念上的复杂性,就是比那些艺术更难操作,那些艺术比如我积累十年了,我就能做了,我看见一个人我就可以画。我看见舒勇这个人在旁边,我就可以画出来,这个经过很长修炼,但是这个修炼不是观念上,意识上的变化,它是一种程序上的。比如一个人有这样的能力就可以画出来,但是这种艺术,现代主义以后,到了后现代以后,这个观念的成分越来越增多,创意的成分越来越多,这样使艺术可能在技巧上很容易达到,但是实际上这种观念的思考,这种观念的追问,它实际上才是更复杂的过程,它是一个人怎么样更自己的日常生活,特别是艺术传统之间产生碰撞,对话沟通的一个结果。所以看起来很容易,特别是这些技术手段大家觉得很容易,但是实际上技术手段看起来容易达到的东西,反而在观念,思想非常难达到的东西。我倒觉得这种艺术,公众对它所谓的震惊,或者不习惯,不认同,恰恰也是一种不认同的观念。我觉得舒勇十多年的工作不是白做的,十多年做的工作,实际上也给中国经济成长过程中间,人们的观念价值,思考的变化留下了一个历史的见证。所以我觉得这个意义是挺大,这个事件是把它更加戏剧化推在大家面前。

舒勇:刚才说的人们对当代艺术的不理解,一旦跟日常的美术审美有差距,必然引起争议。我觉得看似真的很容易的作品,不是很容易做得到。像我在珠三角老板的办公室吹泡泡,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实际上说服他们,接受我在他们办公室里面吹泡泡这是很巨大的工程,而且他们这些人是低调的人。我采访了400多个企业家,而且最终拍的只有一个,而且很多相机都被砸了,这些事如果没有坚强的毅力不可能完成这个作品。这个不是photoshop做的,我的感觉是这个造成一个事实很有意思,恰好这个展览是永远进入不了艺术史一个事情,我保持一个更开放的心态,当代艺术的特征就是开放包容,有胸怀,还有一种参与性。不像传统艺术的所谓的经典和所谓的高高在上,所以被砸也有可能在里面吧。

主持人:随着当代艺术的多元化,尤其是普通观众都在置疑艺术的底线在哪?你做这个作品,很多人看来都会产生这样的疑问,是不是艺术,艺术的底线在哪,艺术和非艺术界限在哪?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舒勇:艺术的底线我这么看,他没有艺术的底线,只有法律的底线,道德的底线,我用我的艺术不断挑衅一种东西。我觉得这个时候跟社会的一种博弈,如果跟社会交流,博弈,这个是艺术家需要用智慧去发现出来的,否则你的艺术作品就是在体制内的乖孩子。艺术应该是真正在和谐里面作为一个不和谐,所以我觉得可能像一个寄生虫一样,我的作品寄生在经济、政治、文化传统之上,但是并不是寄生之后就完全变成一个蛔虫一样,这是一种很健康的寄生,这种寄生是有意思的东西,这是我追求的,所以我希望跟社会合作,可能因为我的方式造成不合作的感觉,但是我觉得合作和不合作之间看怎么对待。所以我认为艺术可能没有什么底线,但是触及到某些底线才反映到艺术的一些底线。

张颐武:等于这个东西就寄生了,寄生像一种动物,叫牛虻,它老盯刺激它,牛虻这种动物,小的看起来但是它附着在庞然大物身上。这个艺术家的意义就在于像牛虻一样的生活,寄生在牛的肌体里面,它是依赖牛生活的,但是又不断刺激它。所以舒勇一方面是触动一种平淡生活,从这里面引发的一种东西,就是所谓的中层阶级中挖掘的东西,不断的刺激,说你该这么生活吗?有一种当头棒喝的东西,我倒觉得艺术和生活之间肯定有界限,但是这个界限是怎么划定的,很难说,通过艺术家不断的越界,不断的反思达到新的可能性,这个里面很难说,肯定是有不同。但是这种不同的界限设在哪,这是不断通过艺术家的工作,大家看到它在不断变化。所以现在看起来,我觉得他刚才说的很有意义,有法律的这些底线,那么艺术本身有一个界限,这个界限是在移动的,很难固定在这,通过艺术家不断的努力,一方面在界限里面发挥到最大,另一方面通过批判,反思不断跨越这个界限,现在公众大家都在学习,艺术家在不断学习探索,公众也在慢慢成长适应,原来这个叫见怪不怪。现在看这个怪不奇怪了,公众现在也开始觉得这个东西没什么奇怪了,也开始适应现代艺术,或者前卫艺术的一种生活。前卫艺术一开始是太怪了,洪水猛兽大家气得不得了,现在大家越来越学会跟前卫相处了。

舒勇:我觉得是相互修正,社会的修正也很好,被社会各种人修正我觉得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修正之后可以大家一个很好的结果,但是这种结果我是期待的,一个人真正被世俗化可以获得一种世俗的力量,世俗是一种真诚,现在越来越缺乏一种真诚,这个对我特别重要,希望回到特别的世俗里回到最后的真诚。

主持人:作为普通观众来说,现在大众审美水平来说,如何欣赏和它友好的相处,您认为应该怎么办?

张颐武:第一条就是见怪不怪,不必大惊小怪,艺术家做这个事没什么大不了首先有一个平常心,因为有一个社会价值观,已经极度多元化了现在大家不必把自己的观念固定在过去的观念里,如果换一种思考角度,有完全不同的人生经验,大家需要有一个学习的过程,平常心来看待。另外一个就是慢慢我觉得通过对话你也要加入一点,你不喜欢可以表达,用不同的表达方式加入艺术家之间的讨论,像舒勇这样的艺术家很渴望跟大家交流,特别是舒勇能够煽动观众参与,能够排斥讨厌不喜欢。你有平常心首先容忍它,先不着急砸。先有一个讨论空间,然后你慢慢学会跟他相处,然后再谈,比如对艺术进行更高更深的讨论。

主持人:好了,谢谢两位老师,谢谢各位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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