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同门师兄弟中,鲁生是位忙人。每次见面,总觉得他被各种职务公务事务杂务缠于一身,就是这位大忙人,居然还有如此“闲心”忙里作画,拿出这样一批作品举办《文献展》,真为他的倾情与执着所感动。
当了院长又画画,也算当下一种时尚。但我相信鲁生的作画并非风雅。早年也见过他提笔作画,但并非今天的风格。十几年过去,当初的写意花鸟已变成今天的“意象彩墨”,不仅灿若繁星的点线交织有一种介于抽象与具象之间的意味,而且浓妆淡抹中总是透出浓浓的民艺风情。我想,此番新作隆重展出,还是他长期为之魂牵梦绕的民艺理想之一环。
就我的感受而言,这批作品可以称为“画”,但大概并不算完整的作品。所谓不算完整,并无贬意,因为在我看来,其“形”虽如画,其“质”却是学习民艺的随笔,是以鲁生自己的解读方式所诠释、所记录、所展示的某种民艺神气与风采。
以这种方式记录下民艺的某种印象、某种情绪,是鲁生的一种创造。如果他能以这种方式传达自己所感受到的,别人也能为之而感动,那就没有必要再强求其它的“画”之所以为“画”的理由了吧。其实我不清楚鲁生称本次展览为“文献”的确切含意,但在我看来,从这个角度将所有这些“民艺记录”视为一种“文献”,倒也不乏启示。那些笔走龙蛇的团墨色斑,看似随心所欲,信手可得,细细看去,却有一种语意编码式的精心与刻意,是对民艺造型旨趣烂熟于心之后的再造。体味之余,我惊异地发现,画面或刚劲、或泼辣、或轻柔、或曼妙的神气,既得益于画者的功力,也得益于民艺原型的丰富与精彩。因为看这批画时,虽然找不到故事,找不到情节,找不到画面的主角,甚至也找不到作者的立意,但是却能让人从五色氤氲中,想起曹县的纸扎、河北的风筝、虎丘的戏人、或是杨家埠的年画,甚至还有乡村阡陌的戏台上那舞动了几百年的令旗华盖,凤帔龙蟒,还有嘶哑的唱腔、敲破的锣钹……没有长期深入的追寻体味、心随意属,也是不容易到此画境的。正所谓深根扎于沃土,笔墨自能传情。
看到这批画,又想起了与鲁生行走于齐鲁乡间采风调研的日子,为此更觉这批画来之不易,也为此要向鲁生致以祝贺。因为,以这种方式记录下民艺的某种神采所系,魅力所在,同时为自己的艺术再创造找到一个可以承载与开拓的空间,鲁生的民艺之梦又有了新的寄寓,可喜可贺。欣喜之余,以此短文,遥寄敬意。
2007/4/9于京—沪—杭之间
(许平 博士 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副院长 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