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建筑术语来想象人类身体的艺术并不是一个新现象。去年,凯斯滕博公司(Kestenbaum & Company)拍卖了一本1707年的医学百科全书,它用希伯来语、拉丁语和土耳其语写成,号称“托比亚(Tobias Cohn)著作”。在书中,艺术家安东尼奥·鲁西阿尼画的科恩是没有内脏的人。科恩的身体被安排在三层楼高的房子中,希伯来字母让读者可以辨认出肾是炉子,肠子是泉水,肝是大锅。确实,鲁西阿尼的素描仅仅是许许多多例子中的一个,但是他和他的绘制身体建筑的同事从来没有预见到这一类合作作品,这是洛杉矶当代艺术博物馆在“皮肤+骨头:时尚与建筑中的平行实践”中要着力探索的东西。
根据博物馆发布的新闻,服装和建筑是以两种方式起作用的:保护和遮盖身体并有助于表达身份。尽管过去的衣服和建筑是“来自于需要”,并不是设计的,但是“这两个领域的当代人士继续为了遮蔽而表达了人类的这一规律”。甚至雷·卡瓦库博(Rei Kawakubo)时装作品集的标题“身体遇到服装,服装遇到身体”就描述了这种现代观念思维。
塞浦路斯裔土耳其艺术家胡赛因·查莱亚的“后记”作品集,包括了既可作为家具又可以作为服装的物品。一组模特走进房间,里面有咖啡桌和椅子,然后把咖啡桌变成裙子,把椅子上的座垫变成衣服,把椅子变成手提箱。根据洛杉矶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图录,这种作品探索了“在吵架时必须逃离家庭”的问题。查莱亚的另一个系列作品“之间”让模特穿上不同尺寸的羊皮大衣,这样,最娴淑的女人也只能露出她的眼睛、手和脚,最大胆的模特赤裸地站立着,除了穿着凉鞋、披着面罩。
如果查莱亚的服装摇摆于有用(也作为家具)与无用(不能覆盖身体)之间,那么维克多和鲁多尔夫(Viktor & Rudolfd)的“俄罗斯娃娃”系列则是相反的脱衣舞,完全不舒服。模特一直走在环形舞台上,一开始穿着一件简单的、粗糙的衣服,这也许是她刚刚从圣弗朗西斯的衣柜里借来的。随着她在舞台上行走着,设计师加上一件又一件服装,直到她被大衣包裹了起来,只剩下她的脸。八层衣服在洛杉矶的氛围中很有讽刺意味。
苔丝·吉伯森(Tess Giberson)介绍了她的一个计划,是根据小时候搭建堡垒时的记忆,这件《结构1》先是一个环形的木台子,有支撑的柱子。十个穿着手工编织外套的模特走进这个空间,脱下衣服,剩下白色的衬裙,同时她们把衣服挂在柱子上,直到她们创造出图录所说的“封闭的社区庇护所”。吉伯森说她取材于堡垒主题,“小时候,大家都需要建一个自己的环境,就近取材:毯子、枕头、被单……我想建一个结构,用一个小孩可能使用的直接的方法。”
板茂的《窗帘墙房子》用建筑的方式做到了查莱亚和吉伯森用服装设计的方式所做的东西。房子正如其名字所指,包含了两层楼的窗帘,可以用作墙壁,里面有滑动的玻璃门,也希望能够保暖。房子看起来被包裹着,就像克里斯托的芝加哥当代艺术馆或瑞典的国家馆。确实,这有点让人惊讶,克里斯托的作品创造了建筑的服装,但它不能在展览中出现去探讨多学科的时装和建筑。不像克里斯托的作品,板茂的包裹就是建筑,而不是建筑的外衣。
在《模糊的建筑》中,迪勒·斯科菲迪奥(Diller Scofidio)和兰弗洛(Renfro)设计了新开放的波士顿当代艺术学院。他们找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方法把建筑和服装结合起来:雾气包围着建筑,而建筑需要观众穿上雨衣(制服或类似的衣服)进入大楼中。大楼坐落于瑞士的纳沙泰尔湖边,有31,500个喷嘴喷水,围绕着大楼形成云雾(他们使用的术语是用云雾来“封闭”)。当大楼不能防火时就必须给被水包绕的大楼增加灭火器,真实生活的讽刺总是在讽刺艺术的环境中浮出水面。
其他建筑,如艾里克·米拉勒斯(Eric Miralles)和本尼戴特·塔哥里亚布(Benedetta Tagliabue)的《圣加特里纳市场》,在屋顶下面使用了水果市场的色彩,让人想起飘动的裙子。阿特里耶·让·努瓦勒(Ateliers Jean Nouvel)的《阿拉伯世界学院》是“两种文化和两个历史间的汇合”,它把金属形状(让人想起伊斯兰的挑窗台)和镜子(反映了西方,巴黎的城市景观)组合到建筑中。就像麦克卢汉的媒介信息观念化理论一样,市场屋顶和阿拉伯学院为实际材料和设计,充分利用了建筑功能的方方面面。
如果“皮肤+骨头”会遇到任何问题,那么这些困难是关于功能的。展览的大厅和房间充满了最有趣的设计解决方案,用于解决最复杂、最离奇的计划。这些都是由最大胆、最有野心的艺术家提出的。然而多数情况下,作品被证明是不实际的。
以《爱丽丝奇境记》的方式,穿上一件活动的房子的想法是很有趣的,正如生活在一座房子中,天气预报总是要求准备一件雨衣。但是,既然穿上衣服,坐在家具上,住在房子里很有效,那么“皮肤+骨头”作品多数情形下仍属于艺术,可以放在博物馆里,但是只要衣服抽屉和衣柜可以放入,甚至把全球城镇中功能全面的结构拿去拍照,都比日常生活的空间要有趣。怀特的《瀑布》(不在展览中)成了可爱的明信片,但是坍塌、灌满了水的房子不再是建筑。
威尔金森·埃尔的作品《灵感之桥》把伦敦皇家芭蕾学校和皇家歌剧院联系起来,但它是个例外。大桥使用了斜拉元素来创造手风琴式大桥,形成一个“扭曲的音乐厅一样的形式,动作僵硬,但具有舞蹈的优雅和流畅”,它代表了动作的隐喻,甚至代表了芭蕾演员服装的元素。
“皮肤+骨头”为艺术界和博物馆观众带来一场盛筵,从中可以看到许多新潮流中做建筑、设计时装的重要人物。每个房间都让位于迷人的作品,直到最后房间里上演的最后一幕,使观众似有余醉未醒,迷迷糊糊踉踉跄跄地走向出口。而且,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收集一批作品,用建筑和时装的语言来流畅地讲话,是以互惠的关系,而不是以共生甚至寄生的关系来讲话。

赫索格和德墨龙 东京青山区的普拉达店
2000~2001年计划,2001~2003年完成

胡赛因·查莱亚 Tulle服装之二 2000

坂茂 窗帘墙房子 1995 日本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