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们的印象中,艺术家尤其是成功的艺术家常因其另类的气质令人敬而远之。但在面对青年画家、湖北美术学院院长徐勇民教授的时候,你的第一感觉就会告诉你:这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有如一泓深水,深沉、内敛;这是一个颇具师道风范的教授,有如夏日的晚风,宽容、敦厚。
不过,一旦面对侃侃而谈的徐勇民,你很快就会发现,他具备一个真正艺术家的所有特质:敏锐的灵性、率真的情性、对生命力的深切关注,以及对生活的挚爱。这所有的一切,为专攻国画的徐勇民赢得了种种殊荣,也为他构建了一条色彩斑斓的成功之路:画作屡屡获奖,多幅作品被国内外大型美术馆收藏,而他本人,更被评为湖北省有特殊贡献的中青年专家,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重彩华章,来一次最美丽的陷落
在世人眼中,敦煌,是中国悠久历史、灿烂文化的一种象征一个缩影。在徐勇民看来,其实不仅仅是敦煌,还有用柔软的毛笔柔软的宣纸所编织出来的,都是最美丽的陷阱。
面对她,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徐勇民就期待着一次最美丽的陷落。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每一幅作品,都充溢一种令人感动的纯真。
也许我们该回顾回顾他第一幅获奖作品的诞生。
还是在湖北美术学院上大学的时候,徐勇民像许多初出茅庐的年青人一样,一方面为国画艺术的魅力所折服;另一方面又跃跃欲试,试图通过作品展示自己对艺术的理解和追求。
记得那是1980年的夏天,一个炎热无比寂寞无比的夏天。一放暑假,徐勇民的同学大都匆匆地离开了武汉这个大火炉。而对于徐勇民这个当过知青、当过工人,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进高等学府学习的学子来说,这个长达一个多月的暑假,实在是绝好的创作时机。他决定留在学校,以便全身心地投入创作。
他画的是刚刚出土的古典乐器编钟。凭借敏锐的艺术触觉,徐勇民用画笔用线条用色彩勾勒出编钟的神韵,同时也勾勒出这古代艺术精品对自己心灵的震撼。也许正因为表达了一种深刻的理解和一份朴实的情感,这幅作品——徐勇民利用这个暑假创作的《古乐新声》,获得了第二届全国青年美展三等奖。
那是1981年。这一年,是徐勇民人生经历和艺术生涯中具有特别意义的一年。作品获奖,大学毕业留在母校任教——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雏鹰,不仅找到了生命的基点,更找到了起飞的航线。
次年,徐勇民被送到中央美术学院进修。这一去,就是两年。在这七百多个日子里,徐勇民一面感受着首都浓郁的艺术氛围,如饥似渴地汲取艺术养分;一面把大量的精力投入到创作中。
这两年,是徐勇民创作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出于对老舍作品的喜爱,徐勇民决定与李全武合作将名作《月芽儿》改编成连环画。当时,他们的这一抉择引来颇多异议,很多人认为,原作太好太完美,不宜进行再创作。但徐勇民没有退缩,经过痛苦的思索,他不改初衷,决定全力以赴,尽可能用手中的画笔完美地表现作家的创作意图,展示人物的命运。
徐勇民的执着再一次为他赢得了成功:在全国第六届美展上,连环画《月芽儿》获得金奖。后来,这组出自年轻画家之手的作品,被中国美术馆收藏。后来,老舍夫人胡挈青在发表纪念老舍的文章时,还专门提到徐勇民的作品,肯定了他对人物的理解,对人物命运的同情,并对这一作品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对徐勇民来说,这是一次艰苦而愉快的创作。
这一年,也是他的丰收之年:还是在第六届全国美展上,他的另一组作品、根据巴金的《家》改编的连环画也获得银奖,被中国美术馆收藏。
水墨人生,是生命力划破空间的轨迹
对于艺术家来说,最可怕的就是重复自己。
而对于徐勇民来说,他的创作他的探索,都是在不断地超越自己。换句话说,他的人生很像他的作品,有时候如浓墨重彩般华丽,有时又像水墨画一样单纯、洁净。
徐勇民的创作风格有过几次较大的改变。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徐勇民的连环画作倍受好评,但到了九十年代中后期,他一改往日的画风,重新调整自己的创作视角,从而迎来了另一个硕果累累的阶段。那段时期,他最引人注目的是重彩作品,像获得第八届全国美展优秀作品的《飞起来》,像被深圳美术馆收藏的《东方水仙》等,都属于这一类作品。徐勇民的重彩作品属于工笔,但它们已经不局限于传统意义上的勾线和层层的渲染,而是以现代艺术的造型手法,来直接面对现实的题材,或者,是以现实环境的视觉经验,来把握“绘画”自身的感受。
徐勇民的作品充溢着生命的激情,作为一个画家,徐勇民的作品早已受到国际国内同行及专家的认可。但作为他自己,却从不满足自己所取得的成就。
近几年来,徐勇民对中国传统水墨画的笔墨语言又进行了新的思考。这种思考既有对中国传统水墨绘画艺术的传承,又容纳了对笔墨语言的现代性思考。徐勇民有意识地将它们应用到一些特别的题材,解构传统或重建新艺术就成为可能。徐勇民欧洲之行的《巴黎掠影》系列如此,多年探索的《马球》系列也是如此。在徐勇民眼中,前者是把清晰化为朦胧,将一个异域的城市放置于中国的笔墨形式中糅合、碰撞;马球运动则意味着力量、速度与勇气,画的是古人的奔跑姿态,传递的却是现代人的境界和情怀。
所有这些,都构成了徐勇民水墨画中点、线因素的现实来源和艺术背景。
无论是对艺术本体语言有意识的研究,还是这种语言的运用所导致的风格上的变化,其实都是在诠释一点:无论是作为画家的徐勇民还是作为教授的徐勇民,总在不断地用作品验证对艺术的思考。
与其说这是徐勇民对艺术的孜孜探求,不如说这是艺术家对现实生活的关注,所导致的生命力的冲动与创造力的勃发。
也许这应该归功于徐勇民对中国传统文化,对中国民间艺术的再认识。
令徐勇民惊诧和感动的是陕北老太太的“作品”。他无法想象,在那样一种困苦的生活中,一个目不识丁的老太太,坐在炕头上随手剪出的窗花、娃娃,完全是一幅幅精美的艺术品!它真切、朴实,没有艺术最忌讳的浮躁、装腔作势等毛病,洋溢着对生命的关注,对生活的热爱。
这,就是蕴藏在传统文化和民间艺术中的精神力量。对于艺术家来说,对于徐勇民来说,只有它才是作品永恒的主题,才是灵感永不衰竭的源泉。
播撒丹青之爱,是另一种艺术化的人生
徐勇民在不断地超越自我。除了不断超越作为艺术家已经达到的高度,他面临的挑战是:作为湖北美术学院的院长,还要做一个成功的管理者。
徐勇民对这所学院有一份特别的感情。不仅仅因为这是他的母校,更因为这所学院在中南地区的独特地位——作为华中地区惟一的综合性、多学科、多学历层次的美术高等院校,“湖美”培育了大批优秀的美术高等人才。徐勇民把经营管理好这所学院,当成了一门更为复杂的艺术。
在思考办学指导思想与目标定位的同时,徐勇民提出了“以法治校”的思路。与以往对法律的偏见不同,“以法治校”并不是冷冰冰地解读法律条文,并不是简单地用法律条例惩处不规范的行为。徐勇民认为,“以法治校”实际上是文明程度高的表现。通过这种基本方略的实施,将使学校管理从无序走向有序,从随意走向规范,从经验性走向科学民主性——也就是说,它将使学院的管理更科学,更趋向人性化。
不仅仅是建立良好的教学秩序,营造良好的人文环境也成为徐勇民最为关注的目标。在他的学校建设计划中,提高教师待遇、鼓励青年教师深造,通过多途径引进人才等等,都将分阶段、有重点地逐步予以实施。同时,在校园内广泛开展学术交流活动。多次到西班牙、意大利、荷兰、比利时等国家进行艺术考察的徐勇民,深知学术交流对一所艺术院校的重要性。为了在美院营造良好的学术环境,美院不仅经常举办多种风格的展览,而且经常邀请国内外的学者专家举办各类讲座,开展教学活动,以便让师生们更多地接触不同的艺术形式,尽量了解外面的一些风格、影响,开放式、多元地吸收艺术养料。在美院,有一种良好的风气:你从事你的创作,我从事我的设计,彼此之间没有门户的偏见或对立,有的只是相得益彰。也正因为如此,美院出了那么多人才,艺术家、批评家、设计师……
作为一个艺术家,作为一院之长,令徐勇民引以为豪的包含很多方面,但有一点却令他最为欣慰,那就是学校校园内自然环境的建设。大凡去过美院的人都会留意到,在不大的校园里,那兼具古典和现代色彩的建筑,错落有致的布局,深刻的文化底蕴,都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一位来自哈佛规划学院的院长,就曾经说过:“从细节上就看得出设计者和建设者都非常用心。”
徐勇民还有很多很多的愿望,希望能够把自己对艺术的理解反映在教学改革上,通过学科整合培养出更多合格的、优秀的人才;希望通过对武汉的研究,在艺术创作上更能展现武汉乃至整个楚地人杰地灵的特质;希望通过美院人不懈的努力,能够拯救武汉地区在建筑史和历史上都具有重要意义的文化遗产;希望全社会来打造不一定是纯艺术的但至少是赏心悦耳的环境和空间……
这是人生中的一段缩影,也是色彩斑斓的一段旅程。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徐勇民教授的成功,正印证了那句著名的广告语——思想有多远,人就能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