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继业在国际多次参展并且颇有名气,却是中国艺术家中的“少数派”。他是中国为数不多真正创作的艺术家,一直争取创新并呈现给观者他独有的创意。每一幅薛继业的作品都是全新的。当然,他会创作一些系列,这些相互关联(显然每一幅画或是雕塑的创作艺术家都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思索)来创造前所未有的作品。薛继业是为数不多的作品主题一直在发展的中国当代艺术家之一。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薛继业会画什么 - 他的想象力如此惊人。但是无论他创作什么,对观者来说都是具有启发意义的。更值得赞赏的是,艺术家从不跟随潮流,而更愿意在自己的艺术道路上稳步发展,坚持实验和创新。这些是一个真正艺术家应有的素质。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薛继业作品主题的发展十分戏剧化。从他90年中后期沉谧平静的作品到90年末2000年初怪诞畸形有时甚至充满痛苦的作品,再到2000年代早期那些宏大的战争画面及人类处于压力下的场景。现在薛继业的作品进入了这样的状态:超现实,富有想象力,有时甚至看起来科幻并充满黑色幽默。薛继业作品主题的多变也许可以解释为艺术家丰富想象力的结果:“我脑子里有太多东西了,只是没时间把他们都画出来。”
在他最近的画作中,大多数作品是有关“愿望,矛盾和悖论”等等。艺术家并没有将画面复杂化 - 背景通常是一片黑暗或其他纯色但同样空无一物,这样观者的注意力更容易被集中到作品描述的事件中。同样他也没有将画中的人物复杂化 - 他们都是一模一样肌肉强健的男人 - 人种不明 - 他们没有复杂的肤色之分,也不著衣衫。为了尽可能的接近本源,甚至没有头发。薛继业将这些人物置于不同的活动场景中。场景之一就是建设。蝼蚁般渺小的人物,以庞大的工作组为单位共同建造纪念碑式的雕塑 - 这些雕塑基本上是几何形物体或巨大的人形。这些作品当然暗示了这样的活动代表了社会组织结构,但是艺术家并没有给出任何直接明确的信息。每一幅画都“需要观众解答,每个观者的背景的不同造成了不同的答案”(薛继业),他最近创作了一个系列,通过黑色幽默描绘了荒诞的场面。在一些作品中,一些体力劳动 (通常是挖掘或敲凿)施动者的动作即将引起本人的死亡。比如,一个人正在一座桥梁上挖掘,而随着桥梁的崩塌,这个人物自己也将死亡。尽管是悲剧性的场景,作品却让观者感到幽默。另一幅作品中一个人即将被一块自己凿落的岩石砸死,这是一个自杀的举动,但同样具有幽默感。部分幽默也许来自画面的某种逻辑“谜语”需要观者自己解答。比如让观者自己推理出画中这个人物对于桥梁的破坏会反过来会置自身于死地。当然薛继业的一些其他作品也促使观者以一种更“电玩”而不是阴暗的方式逻辑分析画面。并且这样逐张观看他的画作,并分析每幅画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也颇有趣味。比如,一幅画中一个人在挖掘,但是他周围仅有很少的空间以供活动。此时逻辑暗示我们当他在挖掘的时候他挖出的尘土将会填补他身后的空间 - 所以结果是这个挖掘者在挖掘的过程中不会得到任何的多余空间。
薛继业同时也是一个雕塑家。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对于画面呈现可触摸感的喜爱对其作品的影响。在他的作品中几乎总有暗示性的肌理描绘 - 对墙或是雕塑的人形 - 并且这些从他早期至现在的作品中一直贯穿始终。在他一组早期的作品中,薛继业描绘了一双手将粘土塑造成人形的若干阶段。当人形即将完成时,粘土似乎被赋予了生气,而手则逐渐呈现出粘土的质感。现在薛继业继续这种“荒谬”,并在新作中将其带上了另一个层面。比如在他最近的一幅画中,一个人(确切地说因其皮肤的颜色及残缺身体的碎片纹理,我们可以判断他以雕塑的形式存在)正在努力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本质上说来,这件雕塑正在试图改变自身的存在状态,以期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类。结果是雕塑断裂,它的头如同现实中雕塑被弯曲时一样落下。当被问及这件作品时,薛继业回答:“我更希望画面仅仅是个问题而不是答案。”由此,一个本不“应当”却“能够”移动(具有人类特性)的雕塑陷入了绝境。当这件雕塑确实地移动时,他的头掉落下来。那么,雕塑死了吗?或者说有什么其他结果?雕塑最初是如何得以移动的?一个想改变自身状态的个体由此衍生出更具普遍性的问题。这可能吗?结果如何?人类在怎样的程度上被社会塑型及琢磨?
在薛继业新画的另一系列中,他描绘了建构及解构同步进行的过程。在作品中,过程本身是一个悖论,因为两个对立的动作,在推理上看来具有同样积极的建设性,事实上却截然相反。比如,在一幅双联画中,左半边一个人正在敲凿一座山,将它变成大大小小的石块;在双联画的右半边,另一个完全一样的人却在把大大小小的石块拼成山的形状。两个动作看起来都是建设性的,并且在我们的社会中这两个动作同样符合逻辑。但是最终他们却将对方的工作化为泡影。也许薛继业指的是我们所有的建设及人类的进步在最后只是一场虚幻 - 现时的进步并不一定会改变我们的存在和状态。
薛继业证实了自己在一个才华横溢,技术纯熟的画家同时也是一个哲学家。观者被他画中荒诞的场景不自觉地吸引。同时通过描绘多种悲剧性死亡的可能,薛继业幽默地挽回了人类在社会中的生存。也许在他看来,这多多少少免除了我们日复一日存在中的一些“麻木” - 并且扩大了我们的想象力范围,使我们脱离桎梏进入了一个艺术家自创的超现实空间。但是最终所有臆想和社会概念只存在于画面,正如薛继业所说“绘画很多时候的魅力仅仅是绘画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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