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与娇娃
吴翦是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已经崭露头角的青年油画家。他的画从一开始就与众不同地借用“风景”来表达他的内心感受和精神体验。油画作为一个画种本来是以色彩的丰富性见长,但他的画却很少用黑白以外的色,这就注定他的画不是纯粹悦目的风景,不是来自于对自然的直观感受,而是具有一种内心体验的性质,并且是一种充满悲情的体验。正如德国新表现主义的代表性画家基弗尔从不相信能有一个“纯真无邪的风景”,因为它们 “它总是浸透了历史和战争的痕迹,正如《马赛曲》中所唱的,‘混杂的血冲刷着我们的土地’”。由于基弗尔总是沉浸于战争给德国社会和德国文化带来的灾难性创伤(其实他本人出生在战后,并未经历过战争)。他画的那些广袤、荒芜的大地总给人一种“焦土感”,从而使他的画变成一幅幅被“烧焦的风景”。吴翦的画表达的当然不是战争的灾难与创伤,他表达的是人类在不可抗拒的大自然的伟力面前的惊恐之心和敬畏之情。仿佛是在顷刻之间吞噬掉一切的泥石流,在天崩地裂之后又复归于平静,在泥浆般凝固的土地上,依稀残存着生命的符号和生存的痕迹,在没有天籁的死寂中,呼唤着生命的悲情。这种景象很难在现实世界通过视觉所获得,因为画家所描绘的是一种精神景观,是从心理深层浮现出的一种幻境。吴翦没有被五光十色的现实世界所诱惑,却一再地把这种心理幻境或精神景观呈现出来,目的正在于表达一个现代人对生存环境不断被恶化的忧患,以及人类对自身行为的追问和反省。
与吴翦的《天籁》系列相对应的是莫海霞的《娇娃》系列,《娇娃》仿佛是对《天籁》的一个回应,她作为一个女孩的生存记忆,金色的童年并没有显现出金色,伴随她们的是对现存与未来的惶恐不安,这是一种被支配的、缺少自由与天真的、玩偶般的童年生活记忆,而吴翦的《天籁》正好为这种生存记忆作出一个象征性的空间铺垫,因此,可以说,它们在精神上处于同构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