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健似乎可以说是海外艺术家的一个缩影，从踏出国门的一刹那，他们就面临着极为严峻的身份问题。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他们，纠结在他们所有的艺术创作和生活之中。因此，凌健的作品中一直饱含了其对自由的强烈的、无法抑制的向往。

经历•自由•向往

今日艺术网：凌健老师您好！您作为80年代中期走出国门的那一代艺术家，在海外一直从事艺术创作和艺术交流，先请您介绍一下您出国前后的一些情况。

凌健：我是86年年底走的，我在北京上完大学以后，我不服从分配于是想尽所有的办法到国外去。中国的美术教育长期教授的是古典的、传统的西方美术，西方古典文化和今天的生活的具有神秘感，当时有“出国热”，大家都梦想到西方去看世界。

开始我在维也纳待了三年时间吧，然后开始了我的欧洲游历，就这样我三到四年间什么也没做。后来我开始做一些行为艺术。当时的过程是寻找自我的一种独立性的东西，跑了很多小的剧场、小的画廊。做了一段时间又重新回到绘画上，那差不多是92年、93年，从那时候到现在，一直在做绘画。

今日艺术网：是什么时候找到的这种绘画的符号呢？

凌健：跟经历有关吧。一个艺术家的成长，跟他的时代、跟他的经历是相符的。对于我个人来说，很多东西都跟出国之前的一些事情联系在一起的。当时的国内不允许画抽象的，抽象绘画代表了自由，那种思维的Free，所以当时抽象艺术是被批判的。而当时由于我们的年青，我们存在反叛的一种心理，我们觉得抽象艺术就是革命性的东西，年轻人就这样，所以我们当时在中国已经开始做抽象艺术。后来在83年、84年的时候，美国的劳申伯格被请到我们学校去做讲座，讲了很多美国的思潮什么的，由于和我们的生活差异太大，所以我们这些学生也听不懂。

蝴蝶夫人

后来我到国外去以后，又重新开始做抽象艺术，后来又做装置、Videio这些东西。然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当时要画一张画送给我父母，我就画了我和我妹妹，。画这张画的时候，突然我感到一种非常的冲击感，后来我把它挂在自己家里，越看越感觉个东西比我画抽象要更有力量，更能表示我自己的情绪了，更加充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开始画现在这种具像的绘画。

今日艺术网：有文章认为你的作品是对男性意识占主导地位的消费社会文化的一种讽刺性的表达叙述，您是怎么看待这种消费社会文化的。

凌健：这是社会结构影响的结果。实际上消费社会利用所有的潜在的欲望、占有欲、金钱等等来得到商业上的一个成功。所以这些广告、杂志，所有东西都是利用这个东西来达到一种消费的目的。我认为这是可笑的，并不只是在中国是可笑的，因为这个消费市场，实际上不是由中国人来创造的。

身份•血缘•纠结

今日艺术网：您在国外的时候有一组名为《身份》的作品，这里边有没有您对您自己身份的一种思考？

凌健：我们这一代，八十年代初期的艺术家，当时出去的很多人中在艺术上继续再做的很少，原因就是在于你到国外去以后，就失去了你的身份。你是一个中国人，但是你在国外艺术圈、文化圈里边你是边缘的。八十年代的时候，我去画廊给他们看作品，或者跟他们交流的时候，他们听说我是中国来的，就说中国没有现代艺术，他连看都不看的。而在“八五新潮”之后，中国也不断向前发展，然后他们才慢慢关注，他们突然感觉中国还是有现代艺术的。而这个时候，我们在国外的也已经基本没有希望了，因为他们要关注的是中国的艺术，你这个艺术家不在中国。所以我们这些人身份很尴尬。然后回中国也很尴尬。那时候走了，很多东西就切断了，然后很多东西连续不起来，所以对事物的一些看法跟国内也不一样，回中国以后也糊里糊涂，我们就一直悬在空中。中国的策展人他们不会找我们，因为我们在国外，他们认为我们代表不了中国的当代艺术；国外的策展人也不找我们，因为你也代表不了中国当代艺术，所以我们就被扔在空中了，扔在空中不左不右，不南不北，所以当时我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考虑——到底你的身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