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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美教”与艺术工具
                            
日期: 2010/7/13 10:00:44    作者:王南溟     来源: 《画刊》    

本文发表于《画刊》2010年2月刊。感谢崔灿灿的约稿。

杜曦云的《学科错置:无效的艺术拓域》为了说前卫艺术不是艺术,引杜尚1962年写给汉斯-里希特的信中的一段话,然后大发了一通议论——“可笑、可悲与可鄙、可恨的是:皇帝早已说明自己什么都没穿,而“追随者”们却非要说他的新装美艳绝伦,并大加模仿和不断升级,在当下混淆视听,以次充好甚至无中生有。”

一、从画面到话题

从方法论上来讲,一种杜尚的达达因素被后前卫艺术重新组合在新的系统中(这也是其它研究领域的方法论),在现代艺术中也是不停地出现了,否则的话,现代艺术史是无法发展的。在自然物与画家之间建立结构性和谐,即在自然中呈现“圆锥体,圆柱体和立方体”是塞尚的理念,但是,毕加索,勃拉克把这个“圆锥体,圆柱体和立方体”从自然中抽离出来,绘画也因去掉了与自然的和谐而成为了立体主义,这种命题的转换,如果征求塞尚的意见,那塞尚肯定不会同意的。接着,抽象表现主义把立体主义压成了平面,一点自然的深度都不要,而使艺术彻底地等同于媒介,绘画除了媒介没有任何东西,所以毕加索看了波洛克的画,就拿了洒上墨水的一本笔记本说,看!这就是波洛克。杜曦云喜欢用艺术本体来仇恨前卫艺术,如果我们从现代艺术的本体来说,也没有一个不变的艺术本体可以决定任何的艺术现象,艺术存在于它的理论的不停的建构中,而不是它的本质规定性。就像印象派到了立体主义,立体主义到了抽象表现主义都建构自己的新系统那样,达达到了新达达也是一个新的系统,之所以达达成为了新达达,而且从反艺术成了新艺术,就是比格尔在《先锋派理论》中说的,艺术作品构成要件由现代艺术的形式自律扩大到体制,即没有一个纯粹形式自律的艺术,任何的形式都是社会的形式。哪怕在格林伯格的抽象表现主义中,这种形式(比如波洛克)的画,也是为了反对苏联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艺术,资本主义的大众艺术和学院派艺术的,当时,纽约现代艺术馆馆长巴尔虽然主持过“立体主义与抽象艺术”展览,但却拒绝美国的这些抽象画家进入纽约现代艺术馆展出的请求,说这些抽象画没有前途,但格林伯格认为这些美国抽象画家是前卫的,并要求用前卫的革命政治介入艺术,才不会让艺术变得庸俗。这就是格林伯格在1939年发表《前卫与庸俗》的背景。格林伯格的前卫告诉我们,如果说艺术本体,那恰恰是——现代艺术史中的本体是以反形式的方式出现的,这是形式主义艺术的核心,但这个核心却没有被更多的人认识到,格林伯格在评论中特别强调,抽象只是结果,动因不是抽象,格林伯格进一步说,模仿结果的艺术是庸俗艺术,艺术的前卫是从它的动因起步的。扩大到现在来讲,我们看到的艺术形式,开始的时候都不是形式本身,所以从形式主义开始的艺术,已经不是就形式而形式了。但是,在今天,要求回归形式主义的人们却错误地认为,艺术要回到画面,除了画面之外的都不是艺术,然后艺术批评也要回到画面审美,(也是杜曦云说的艺术本体),这种回到画面的要求,其实都已经不是形式主义的前卫了,或者说只是形式主义的庸俗,就画面而画面的描述,把画面当作描述的自足系统,那是古典绘画的批评,而形式主义批评,恰恰是从自足的稳定的画面描述到动态的话题制造,所以形式主义艺术从根本上颠覆了绘画好与不好这样一个标准,而是标准跟着话题走,或者说话题决定标准,罗杰-弗莱对塞尚作品的所有的形式分析,最终要说明一个概念,即简单模仿自然是不行的,艺术还要给自然以结构。如果罗杰-弗莱没有对塞尚这句无意中说出来的话——把自然物看成是“圆锥体、立方体、圆柱体”加以论证,并使它在艺术史上下文中产生意义,那他对塞尚有再多的画面描述,塞尚还只是一个画得很差的画家(按照当时的艺术本体来讲,塞尚就是一个画得很差的画家)。如果毕加索没有立体主义这个名称(完全可以说,立体主义是歪曲了塞尚的那句话而发展出来的),也不可能成为艺术大师的,到了波洛克,如果没有格林伯格的艺术即媒介这个话题,那它连绘画都不是,因为泼洒到处都有,泼洒,没有画面中心,没有深度结构,它怎么可以称为绘画呢,但只有到了这种泼洒被格林伯格定义为绘画了以后,才使它成为一种形式——画布上的画布。所以到了格林伯格,我们才能更积极地理解毕加索说的一句话,艺术是发现而不是创造。把这句话进一步展开就是,艺术本身都存在了,只是被以往所定认的那种艺术给遮蔽了。反过来说,人们所认可的艺术,往往是艺术的假面具了。

二、艺术跨学科的历史

现在是美学依然被滥用,杜曦云的《学科错置:无效的艺术拓域》将艺术限制在审美领域,然后将审美与文化分开,理由正像他的标题所说的那样,这是学科错置,是无效的艺术拓域。但杜曦云这段话更像是指着一个孩子都很大的妇女说,你有不育症。除非杜曦云不承认格林伯格的抽象表现主义是艺术,因为格林伯格的抽象表现主义是新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批判,而在新马克思主义那里,艺术是被作为文化来阐释的。这种艺术的跨学科,在文艺复兴时期也有,当时艺术的进步就是把解剖学、透视学和光学原理运用到艺术创作中。而现代艺术史中的凡高和高更也成就于跨学科,凡高的绘画之所以能称为表现主义美学,一开始并不是美学成果,而是对人的“本能”的研究,我们可以看到弗洛依德这位医生的临床实验,是自然科学,然后才被人文科学所吸收,再被社会科学所改造的,如果没有这种对“本能”的病学研究,我们有什么依据说凡高的狂乱的笔触是有价值的,这不就是一个疯子在胡闹吗(当时人们就是这样认为的),这样哪里还会有表现主义美学,所以,我们现在称为的表现主义美学能够产生就是因为艺术跨学科,只不过我们在艺术史中还没有这样去还原事件的真相而已。高更的绘画,在艺术史上被定义为原始主义,然后从美学的角度称它是原始主义美学,但原始主义首先也不是美学,原始主义与文化人类学对种族文化的原始形态的研究密不可分,这种研究形成了一种文化追溯和跨文化的态度,当绘画中接受了这种文化追溯和跨文化的态度后,有了像高更这样的画家,最后才成为原始主义美学(毕加索也从非洲木雕中获取形式)。所以我们说整个现代主义,既使我们不谈达达的反艺术的前卫路线,那还有三条交叉的现代绘画路线,即表现主义、原始主义和形式主义都或多或少地是跨学科的结果,特别是当代跨学科以后,任何一门学科都没有完全封闭的学科界限,“文化研究”不是一个封闭学科,而是一个跨学科后的临时命名方式,艺术作为文化的最敏感领域,当然就会在跨学科的风口浪尖上,而如果达不到这一点,艺术总是会是死不瞑目。

三、“审美教”的臭美

本来是跨学科而不是杜曦云的本体论让艺术更有作为,但杜曦云既没有艺术史的这些背景,也没有当代的学科理解力,总是把审美之外的艺术说成是低能的,无能的、门外汉的、滥竽充数、浅薄的、自以为是的等等等等,这一类词语在他的这篇文章中大量出现。而杜曦云认为好的艺术是深刻的“真理性”,它依然是人与生命、宇宙的关系,解答“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到哪里去”,否则的话就是“虚伪、浅薄、狭隘、短视”,以至于杜曦云不顾今天的事实——真理已经从天上降到人间了。真理观作为一种人认识自然宇宙和社会的方法论也是有其形态史的,杜曦云上述的真理观,对应的只能是浪漫主义派生出来的人与宇宙之间的紧张关系,及其形成的焦虑哲学,如果这种焦虑与艺术结合起来的话,那最前方是表现主义的绘画,然而这种表现主义在今天已经是“狭隘表现主义”了(把表现主义当作一种样式来创作);或者扩大到有语义的绘画,就是呈现人与宇宙自然关系的象征主义,然而这种象征主义在今天已经属于“低级象征主义”了(因为今天的知识系统不需要对宇宙自然作出这样的联想,或者对人生作出如此宏大的类比),换句话说,如果规定艺术只能遵循这样的真理,那才是“虚伪、浅薄、狭隘和短视”了,到结果艺术成了陈旧美育的工具,如杜曦云的推崇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看似无声却润泽深层、看似无形却有实效”的艺术,“这正是艺术作为非实用的实践形式的无法被替代的尊严所在”。

无疑的是,我们很熟悉杜曦云的这套艺术趣味,因为它是审美功能论中的常用教条,前一直延伸到革命的浪漫主义和革命的现实主义相结合的艺术之中。但作为现代艺术内部的敌人的格林伯格,在批判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后,也批判了表现主义与象征主义,比如,格林伯格批判乔治-卢奥绘画的“深刻性”,那些与宗教性相关的东西,只是安全的办法,而不是前卫艺术。格林伯格又称苏丁是博物馆的一个牺牲品,因为他对艺术要求的太多,把情感不加限制的表现价值看得太高。当然,在格林伯格那里,凡高和高更都不属于他认为的现代主义绘画的画家。他认为的现代主义绘画恰恰是要克服浪漫主义以来的诗学、包括康定斯基把艺术置于精神之中及其美其名曰的美学。

当然,格林伯格的那种精英的媒介自主的意识形态批判的艺术也不是永恒的标准,或者只能代表了自康德美学以来的意识形态批判,所以格林伯格被后现代的文化政治所批判也是必然的结果。后现代政治已经把上帝属有权的政治归还到每个人的主体之中,政治生活是通过民间的每个主体的人的协议而展开的,这样,以往无功利审美的伦理诉求转化为人在社会情境中的介入,对人的终极追问转化为社会理论的正义诉求。放弃了社会情境,谈终极关怀,那是在伪造英雄。现在,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再问,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到哪里去?这种追问早就被新的叙事方式所取代,即——我们就是我们、我们从这里来,我们要去我们去的地方——人在社会情境的漩涡中作自由式游泳,才能冲撞出前卫。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人类不是上帝之子,当每个人还是胚胎的时候就被社会化了,然后也知道我们每个人都是参与组建社会的一个成员。所以,在今天还在把高更的这句话当作深刻的象征并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称为艺术,那这个人最多是在做这样一个动作,每天脱了裤子让上帝打屁股,然后抬起被上帝打成的“花屁股”来宣布屁股不花就不能称为艺术。哈贝马斯说现代性还没有完成,这是对的,但他又要用现代主义来完成现代性,那是不可能的,现代主义根本完成不了现代性,所以只能用后现代主义来完成,如果后现代主义完成不了现代性,那我们还要后后现代主义,历史也证明了,为杜曦云所继承的真理性最后是以强权而告终,如果把这种真理性与审美结合在一起,那就成了美学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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