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晨,今年入夏以来也是近些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雨侵袭申城,仅中心城区就有上百条马路积水,2000多户居民家中进水。尽管暴雨令整座城市猝不及防,但市委、市政府反应快捷。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市委书记俞正声,市委副书记、市长韩正,分别要求市政府各相关部门迅速启动应急响应机制,全力抢排积水,确保交通畅通。同时指令各区领导深入受灾户家中,帮助家中进水的居民排除积水。
毫无疑问,市委、市政府及主要领导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在相当程度上减轻了这场暴雨对申城正常生产生活秩序的影响。然而,哪怕只凭早报评论员昨晨上街所察及上班时所见,暴雨对进水家庭的损害及所造成的局部交通阻塞,也是不能忽视的。倘若市政给排水及交通部门的应急反应更快捷、应对举措更扎实果断有力一点,暴雨对市民生活和日常生产造成的不便和损失当可进一步减小。
唯物主义者不回避矛盾,申城各界如何看待本次“天灾”所造成的局部损害是个问题。昨天傍晚,早报评论员连线国内著名河口海岸地质减灾学者、华东师大教授罗祖德先生,就本次暴雨灾害的偶然性与必然性、上海治内涝的现状及今后的施力方向等诸多各界关注的话题,向罗老先生作了请教与探讨。
依据公开资料,早报评论员首先谈及,相对于国内濒海临江的其他大城市,每当暴雨、台风袭来时,上海中心城区局部内涝虽时有出现,但受灾程度毕竟相对较小。而且,仅就最近一轮治内涝(2006至2008年期间)而言,市、区两级政府十数亿元的财政投入有目共睹,治涝效果也十分明显,譬如2006和2007两个年度已重新铺设管网的上百条老城区马路,这一次基本杜绝了沿街居民家中进水的损灾。罗老先生是老上海,他不光认同上述事实,更以他的经历谈到,小时候,每逢暴雨过后,他和别家的孩子往往上街趟大水,觉得特好玩、穷白相。这些年,这类情形在中心城区已很难见到,这本身就从一个侧面印证着政府治理城区内涝的实效。凡碰到利益受损的事情,旁观者要讲将心比心。我们把上述对话写进此文,绝非坐着说话腰不累,对家中进水的居民家庭缺乏同情。而是旨在强调,申城局部地区的内涝,既属老城区的历史遗留问题,又因为新城区扩张过程中地下基础设施的建设、维护还跟不上城市的迅速扩容,可谓成因复杂。同时还要看到,市、区两级政府治内涝的决心、举措和效果,把内涝的区域和程度控制于最小,除了继续加大治理力度还需要时间,得分轻重缓急,讲梯次推进。
请教与探讨中,罗老先生特别强调,内涝是全球濒海临江大城市的一个通病,上海作为典型的濒海临江城市,建立在长江河口泥沙的冲积平原上,以当年修建人民广场地下工程为例,基桩要打到400多米深才触及岩层。这说明覆盖在申城大地上的是厚厚的泥沙沉积层,其特点是土质松软、含水量极高。百余年间,申城建筑愈建愈高,工业用地下水愈抽愈甚,导致百年来申城地表沉降量平均超过2.7米……话到此,罗老先生特意举例:南京路有名的国际饭店建于1934年,当年的地上一层今天已“沦陷”为地下一层,可见申城中心城区的地面沉降之烈。众所周知,凡地面沉降,地下管网所受损害最为直接,地面沉降对给排水管道的破坏更首当其冲。同样人所共知,地面沉降是个历史过程,板子不能单独打在某一届政府身上,但问题一路发展积累,于今天的政府而言,若仅着眼于为治内涝而治内涝,难免会掉入治标不治本的泥淖而难以自拔。
由是,罗老先生特意嘱咐我们向有关部门建言,申城治内涝,一定要与城市防水患作通盘考量,而且还要与科学发展相结合,控制建筑高度和密度,实现上海经济结构由“重”向“轻”和“高”的转型。惟如是,申城的给排水系统才能避免“边建边毁”,使宝贵的治涝资金发挥事半功倍之效。
此外,罗老先生还委托早报向有关部门捎个口信:许多时候,尽管天灾的破坏等级很高,但最好慎言“百年一遇”之类的说辞,哪怕的确属“百年一遇”也还是少说甚至不说为好,把精力更多用于检讨我们的防范不足,尽量把漏洞堵在平时,即便天灾来临造成的损失很大,反倒更易获取广大市民和社会各界的谅解。如是,当政府为治内涝需要动迁、占地、临时封马路等等时,会更易得到市民的理解和各界的支持与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