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亲眼看过国际上大大小小的艺术展览中的比利时雕塑作品,否则非常难用简单的语言对比利时的当代雕塑做出阐释。二战后,西欧各国的博物馆和其他艺术机构开始频繁地举办着眼于雕塑艺术的展览。在此之前,雕塑作品大多作为辅助零落地出现在绘画展览中。1948年,伦敦的巴特西公园(Battersea Park)开展了露天雕塑展并由此形成了一个传统。大约一年以后,第一届荷兰雕塑展于阿纳姆的桑斯比克(Sonsbeek Park)举行,而后于1950年在安特卫普的米德海姆公园(Middelheim Park)举行了世界雕塑展。在卡塞尔举行的第一届文件展(1955年)和第二届文件展(1959年)也重点提到了战后基层民众和时事性话题的现代雕塑,要求雕塑能够在战后的公共领域得到自己的一个位置,雕塑在重建西欧城镇的时候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现代艺术变成了自由和发展的象征(这也是给纳粹军国主义和东欧集团社会现实主义的一剂解毒剂)。
1958年在布鲁塞尔举行的世界艺术展中,整个展览馆里布置满了喷泉和雕塑作品。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展出的雕塑作品通常是架在支架上,使用石头、铁或铜作为原料,造型别具风格。这虽然很有现代主义风格,但却缺乏实验性。他们按照一般的标准来建造雕塑作品,然而这些作品既不会吸引街上的行人的注意,也不会吸引公园里游客的眼球。这一切都于1969年在类似于Op losse schroeven等具有开拓性的艺术展览中被改变了。同年,在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Stedelijk Museum Amsterdam, 1969)中,新的雕塑观念被正式赋予了形状。作家们的雕塑品在改变,展览的展出地点也在改变。不像以往局限在一个公园里举行展览,策展人维姆·毕林(Wim Beeren)把桑斯比克71(Sonsbeek71)雕塑作品散布在了整个荷兰城区内,这意味着没有人可以完整地看到这次展览的全貌。1977年,在第一届雕塑工程(Skulptur.Projekte)展览中,比利时艺术取得了进一步的发展。在这个很有影响力的露天展览中,同时展出了大到罗丹,小到不知名的艺术家的很多雕塑作品。在桑斯比克71和明斯特1977年雕塑展后,人们不再愿意看到一个没有特定地点的雕塑展览,传统中带有支架的雕塑作品也变成了人们对历史美好的回忆。一年后,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得到了许多来自于文章开头提到的那次雕塑展的雕塑作品,虽然这些雕塑品没有被收入到卡塞尔文件展中,但在一年前被罗莎琳德·克劳斯(Rosalind E. Krauss)收入到其《现代雕塑之路》(Passages in modern sculpture)一书中,这本书对比利时当代雕塑艺术的发展影响很大。人体素描在二战战后主宰了人体雕塑很多年,促进了其适应和发展。在比利时,后概念和后极简主义雕塑在70年代末期初露锋芒。20世纪80年代,“不合时宜”成为了雕塑作品中的一种新的修辞方式,而后现代主义也随之成为一种新的展览表现形式。在这时期的作品中,会经常看到17、18世纪绘画的痕迹甚至古典神话和静物画中的题材。同在80年代,装置和新概念主义也进入了比利时雕塑界,曾在60年代出现的先锋性再度出现,在这个时期,雕塑和装置作品开始经常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展览中,在大部分状况下都能够“和平共处”,甚至界限并不明显,有时候被视为二者只是定位上的差异。艺术家如杰森·罗兹(Jason Rhoades),杰西卡·斯托克赫德(Jessica Stockholder)和托马斯·赫斯格尔(Thomas Hirschhorn)打破了雕塑、绘画和装置之间的界限,制作出一批混合型的作品。这个时代雕塑的美学意义和它们的材料一样也是多元化和混杂的。
20世纪90年代, 后人类(Posthuman)展览(戴希陀当代艺术馆,汉堡, 1993年)标志着一个新的趋势:人体雕塑的回归。在很大程度上,这个展览的现场是由娃娃、机器人、假肢和身体的碎片组成的,另外还有人工做的身体、性玩偶、解剖模型、电影形象和蜡像。此时美国西海岸的艺术有些病态,而审美再次逐渐渗透了比利时的雕塑界。所有人文主义理想或巨大的社会乌托邦痕迹已经消失,雕塑现在更是一个现实的文化形式。此时在美国西海岸肮脏美学雕塑和英国雕塑的影响下,比利时的雕塑作品开始变得更加“好玩”了,同时具有了更多对观者的刺激性和挑战性。这是因为雕塑的物质性相较于电影、图片或影像来说更加具有视觉和心灵上的冲击感。更多材料和颜色的使用增加了雕塑的丰富性和美学意义,但是此时技术和技艺上的相对落后也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特点,同时修辞方法上倾向于表现主义。雕塑的可玩性和深层的意义也成为观众津津乐道的话题。在这个时期,比利时地区举办了越来越多的雕塑展览,在这些展览中,艺术家们力图对当时的形势做出一个回应。这些展览中的很大一部分作品出现在公园或者是乡间的某处环境里,位于当代艺术中心之外。一个比较有趣的例子是1997年开始的一系列展览,在阿尔斯科特(Aarschot)附近的斯比尔哈文(Speelhoven)的乡间举办了十个版本的展览。比利时的很多雕塑家都因此而关心艺术与环境的关系以及雕塑对环境所产生的作用,同时,这样的一个雕塑状况和一些类似的政府倡议,使得城市展览近年来失去了其原有的吸引力。
2000年以来,比利时关于雕塑的展览越来越多,让人不禁感觉,紧跟着弗兰德斯绘画回归到弗拉芒语地区的脚步,雕塑艺术也开始回归了。近些年,比利时为了公共雕塑的发展,建立了大量的艺术传播机构和教育机构,雕塑与绘画等图像艺术在相互借鉴和影响中齐头并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