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艺术家被赋予现成的市场经验

访谈时间:2010.7.29
访谈地点:草场地泰康空间
访谈人物:唐昕+苏文祥

王麟:泰康空间一直在做年轻艺术家的推动项目,从以前的青年艺术家实验个展到现在的51平方计划,那么你们是如何界定年轻艺术家这个概念的?
唐昕:这个是所有关注这个项目的人们的问得最多的问题,年轻艺术家的这个界定,让小苏来回答你这个问题吧。
苏文祥:我们肯定希望找那些,首先年龄上相对比较年轻一点,但这个不是一个明确的一个界限,这个项目里面也有80后的艺术家,也有70后的艺术家,所以你能看出来我们并不是针对年龄在说事。但是艺术家作品的感觉和气息要是比较实验,比较年轻的。

王麟:51平方项目是泰康发起,来邀请苏文祥联合策展,还是苏文祥提出想法来找到泰康,做这样一个项目?
唐昕:实际上我觉得可能是碰上了。
苏文祥:同时。
唐昕:对,同时。因为他对这个有兴趣,也想做。原来在798我们一直不断地在做年轻艺术家。后来我们想做一个这样的项目,能够让这拨年轻人都会感兴趣,然后让我们这个项目能够成为这拨人有问题都会把这个问题堆过来的一个平台。因为如果是画廊的话不太可能,那我们作为一个非盈利的一个公共空间,就有可能,就是你们这个年纪,这一拨人里面各种各样的有代表性的问题,都把它拿出来,放到我们这儿来,那我们做一个这样的项目,就会让所有关注这一代的人都来关注这个项目,那我们就可以看是否能引起讨论。但是当时,因为各种原因吧,没有做起来,后来有一次就跟小苏聊,他正好是一直想做一个小空间项目的一个构想,所以我们就……
王麟:一拍即合。
唐昕:对,一拍即合。这个项目发展到现在,中间各种协调商量,还是比较符合我们两个人,都想看到的。
苏文祥:还有一个,就是说现在这个展览的体制吧,比如说一个画廊,自己做代理艺术家的群展,或者是某个艺术家的个展。包括比如说美术馆、非盈利空间、当代艺术中心,一个策划人确定一个主题,挑艺术家,艺术家就把作品拿过去了,或者是提交一个发言,穿着干净、漂亮的衣服,就去参加开幕式了,就完了。我觉得就是说,刚刚我讲的两、三种类型的展览,就是画廊做的,其实它跟艺术家的关系我觉得还不够,而且对于一个机构来讲,比如说今日美术馆或者证大美术馆,或者是尤伦斯,你看它主要的、主题的展览,各种项目,它其实也在探索怎么样更多元,让不同的可能都进入到这个平台来,对吧?我当时还想,你提供一个这样的平台,让艺术家跟你,跟空间以这种方式交流,包括跟外界,其实是很少的,也许同时有人在做,或者是后面也有人在做。我觉得可能是大家都基于这种愿望,愿意做这个事儿。
唐昕:也是想透过这个项目吧,真正实现一种交流。因为像小苏刚才说的,现在比较普遍的一种完成流程式的这样的一种展览,这种样式没什么意义。
苏文祥:非常生产线,其实艺术本来这个生态就需要更多元,对吧?比如说艺术家应该在野外做展览,在室内也可以做,也可以做出版,艺术家也可以去做声音作品,声音的艺术家也可以去研究视觉。这样的话,大家都能互相借鉴,都能看到在玩什么,而不是说在一个生产线上,每天出作品,策展人来看,收藏家来买,然后拍卖,这样一个过程。我觉得这对于艺术家来讲,对于一个要长期发展,希望能有所贡献的空间来讲,也是他应该要关注的。
唐昕:而且我觉得呢,空间跟艺术家之间是要透过项目实现一种探讨,不是简单提供一个物理空间,给你做一个展览,然后就结束。

王麟:在这个项目里面,有18个艺术家。在艺术家选择上,我想知道选择的具体的一个程序是怎样的?
苏文祥:不管谁推荐,还是我们了解的,我们都需要跟他直接去交流和沟通,但这个判断标准是很难讲的。你要问标准,那就是现在已经做过的这十个,这个状况就是我们的标准,或者还会变化。简单地说,比如说我们不愿意要什么样的艺术家,比如那种非常快地把自己符号化的艺术家,或者是那种今天做一个这样的东西,明天做一个那样的东西,很不稳定的艺术家,或者是刚毕业的,经验太少,对自己的作品或者是对自己还要做什么不知道的艺术家。反过来说,艺术家的创作要在有实验的基础上,还有一贯性,不能说泰康51平米的项目是一个鸿篇巨制,之前做的东西跟他完全不同,不搭界的一个东西,它是有关联的。

王麟:这18个艺术家是在这个项目启动的时候就都确定了的,还是一边做再一边确定?
唐昕:对,逐步,一边做一边确定,会有一些人是之前选的,但是还会调整。
苏文祥:确定哪个艺术家做几个,其实不是一次聊天就完了,要确定好多次,或者他往这跑多少次,或者我们往他那儿跑多少次,或者约在一个什么地方见,见一两次才能确定,所以就不停地在做这件事。因为这个时间跨度又很短,又得考虑下一个,就一直这样。
唐昕:还有一些艺术家其实就是,已经关注一段时间了,现在仍然在关注,但是没有发出邀请的这样的艺术家也有。

王麟:在这个项目上,泰康会给艺术家一个统一的一个制作经费吗?
唐昕:这个费用没有统一的,我们其实这个展览里有两个条件的限制,一个是有限的空间,另外就是一个低成本材料费。这两个条件是对于所有艺术家都是一样的。因为在做这个项目之前的前几年,艺术界也有一种现象就是高成本、大制作,作品也是比较大,场地要求也很大,什么都是要有规模的。如果有条件,我觉得能够完成这样的大制作,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对于年轻艺术家是否要追求这个,这些外界的条件的限制是不是能够对艺术家的创造潜力有所制约,这是我们要问的。我们其实是需要,把有创作潜力的艺术家给挖掘出来,我们希望通过这个项目找到他们。

王麟:51平方项目1年18个艺术家展览,频率非常高,比起泰康之前的青年艺术家计划,它更像是造势,您在之前的访谈中也提到,想要呈现一个整体面貌。这样会不会减弱了大众对于单个艺术家的关注?
唐昕:这个恰恰相反,可能客观上大家觉得有这种感觉——造势,但是其实造势是我们最没有去考虑的一个事儿。展览频率快吧,是因为我们这个项目就想做一年,你如果不是快节奏的,你就不能够有这么多的艺术家参与进来,所以我们就只能是把节奏给改得快一点。但是我们每次其实都在考虑对艺术家的呈现,对作品的呈现。如果一个联展,可能有些东西会被忽略掉,一带而过。但是个展实际上恰恰能够让每一个人去关注里面的东西,不会被忽略掉,尤其是在一个小的空间里。而且这个项目每一个展览都是不同的,又是快节奏,反而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在这种关注越来越多的情况下,对一个个展,对每个艺术家的作品的呈现其实也是特别好的一种展示。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工作量就会更大,因为你要考虑到展示的正面和负面双重的效果,所以也要去跟艺术家更多地去交流和探讨,我们两个的工作就增加了更多。

王麟:从已经展出的10个艺术家来看,做架上绘画的艺术家是不是意味着在这个项目上机会少了?
唐昕:我们其实一直都关注架上艺术家,还继续在找,而且我们觉得它是这个项目不应该没有的一种样式的东西。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也是年轻艺术家这种实验探索的时间还比较有限,经验也比较有限。在这样的这种状况下,你要求一个做架上绘画,或者是传统样式实验的艺术家,在短短的时间内有多么突出的成绩,这个是很难的。
苏文祥:我觉得应该没有媒介的屏界,实际上从最简单的层面来说,在绘画或者是雕塑什么的,很难出成绩,是不是?而且这么多人在从事,这个基数更多。而且现在艺术市场主要还是关注这个。但是刚毕业出来确实画得感觉挺好的,也很快会消费掉。其实搞艺术本身他也需要修养,需要积累,一个艺术家马上出来就是明星的状态,还没有等到成绩的时候就已经被被完成用尽了。所以说我们会关注的,在找。

王麟:51平方这样的项目在操作上,跟商业画廊的操作方式相比,它的优势和劣势在什么地方?
唐昕:我觉得就是方式不同,目的不同。画廊,它是有特别的市场的针对性为目的,所以它可能会给艺术家一些生活费,支持他艺术创作,实际是支持他生产,对吧?要不然他怎么供货呢?说不好听是这样。实际上,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劣势,艺术家会愿意跟我们合作的。
苏文祥:我们其实也是在给艺术家帮助啊,对吧?
唐昕:我们给他的帮助是他更需要的。
苏文祥:对,你在一个地方做展览,给他一个空间呈现,对他信心的鼓励,对他要做的一个方案的确定,这个难道比给他五千块钱或者卖掉一件作品的帮助还要小吗?
唐昕:我们给他的这个平台,给他的这个机会是没有任何限制的,非常自由的,实验性的。很多在这儿能做的作品,在画廊里是没有机会能够完成的。所以我觉得可能年轻艺术家关注我们这个项目,愿意参与进来,跟这个有关系。艺术家,尤其现在的艺术家,他其实是需要这两方面同时的支持,一方面因为商业是一个他必须要考虑的事情,所以画廊完成的是他商业、市场方面的支持,那我们完成的是帮助他在学术的实验探索,对他创造力的支持。

王麟:你认为,青年艺术家目前在创作上与上代的艺术家相比有何优势、机遇或劣势?
唐昕:前面那些人因为他前面没有人,所以扑面而来,是机会也好,困难也好,什么东西都碰上了。实际上,对他们来说真的是机会太多了,但是代价也太大了。所有的事情他们都要去经历一遍,开拓式的学习一遍,这些经验和结果让后面的人不用再重复,省了很多的劲。我说具体一点,前面这拨人,除了他要考虑作品,考虑社会,考虑什么这些关系。到了九十年代后期,大家觉得在学术的这种精神层面的探讨,还是比较尽兴,比较单纯、高兴的时候,突然到来了商业的市场,就开始再去解决市场的问题。等到市场这个问题差不多了以后,有很多人赚很多钱,有了很大名气,也有很多人就再也不出现了。然后大家就会说这拨人的机会多,或者是说他们有了市场之后,那就不再实验性了,或者他们就开始制作了,或者什么。其实我觉得这个就是收益和代价,他们同时都会有。有人讲,他赚了那么多的钱,他们后面的人的价钱也超不过他们,他们有什么代价?一般人的评判还会说他们哪有创造力,他们现在就是商人,而且说的是这一代人。这一代艺术家的形象整体上被划了一个问号,说他们都是在生产,或者是在重复,在制造什么,这个其实是这一代人整体的一个代价。他们到最后被大家认为不是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后面的艺术家就没有这个问题了,他不用去探索市场是什么,你不用去问怎么跟画廊合作,买家是谁,碰到买家我是不是要给他打折,所有具体问题,年轻艺术家都会多多少少有一些这种经验可以借鉴,现成的,对吧?商业问题他完全可以不考虑,可以给画廊去做,就考虑我该做的事情。现在这个机制已经比原来要健全很多了,对吧?所以后面的人是占到很多便宜的,但他说那我还吃亏呢,前面有的位置都被人已经占掉了。不过我觉得不同的时代给那个时代的人的机会不一样。比方说前面那代艺术家,或说整个社会各方面,有什么?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然后去建设。企业家他们也是,到处是座位,你们去坐吧,谁有能力表现好你就可以有自己的位子,是不是?感觉好像是根本没有障碍,那他们的代价有多大?也是一样的。这是这一代人的命运,文化界也好,知识界,还有什么企业界、商界,我觉得都是一样的。那年轻艺术家我觉得他们机会也很多,现在全世界关注中国。现在商业关注带来的是人家对你文化的发生、发展的真正深入的了解愿望,那这种了解的愿望其实就惠顾到更年轻这一代人身上的机会。

王麟:泰康有收藏青年艺术家的作品吗?收藏情况怎样?
唐昕:泰康的收藏分两部分,一部分就是我们永久性的这种收藏,一部分就是一个年轻艺术家的专项收藏。具体的,现在还不是很方便说,但是很快你们会知道,很快。

王麟:现在圈内有很多青年艺术家的推介展,或是提名展,两位对这样的展览怎么看?
苏文祥:我觉得很好啊。因为这个都是在帮艺术家嘛,而且做推介还是提名也好,它也是在完善批评家或者理论家的自己的一个学术价值体系的一个判断。
唐昕:我们这个项目得到很多人关注,之所以这么多人关注,就是因为大家都关注年轻艺术家。这两年我也看了几个提名展,还有针对年轻艺术家的展览,当然越多越好。但怎么做一个年轻艺术家的展览,你给他的是一个机会,帮他他一把的机会,还是一个帮倒忙的机会,这个问题年轻艺术家自己应该比较慎重的。还有就是,我觉得应该把商业跟学术都做得纯粹一点会更好,有的展览模棱两可,不会解决任何问题,也不会把它从商业上,让市场对它更关注,也不会让学术界对它另眼相看。所以我觉得这种含糊的这种展览其实是挺浪费的,劳民伤财。而且这种推介和提名,它是在一种压力之下造成的,比方说为了某一个机构的一个具体的目的去做推荐和提名,这个就不纯粹了。这个我觉得对于艺术家不好,对于批评家也不好,对于被提名和提名的人都不好。

王麟:你可以以一个艺术家的身份来回答,现在的批评对你的创作影响大吗?
苏文祥:没有什么人批评过我,真的。我觉得批评,这个问题对我来讲挺重要的,因为我自己在想这个事,不过这是现在批评家他批评了什么,他给艺术家传达了我在批评什么,然后可以影响艺术家吗?

王麟:51平方项目最终会以群体型展览亮相,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做呢?
唐昕:我们现在预计是在明年春节之后,就在这儿。

视频
关于我们 法律声明 联系我们
联系电话:010-58760011 转 335/350/351 投稿信箱:info@vrdam.org
版权所有 © 2006-2020 今日艺术传媒  备案:京ICP备11039214号-8
今日艺术网微信公共平台
官方微信平台